彼时姜幼安正与叶晋丶锦月和锦盘三人一起守岁,凤眸微阖,欲睡不睡,俨然一副困极了但还要倔强强撑的模样。
可听见陈福被萧无衍抓进苍鹤密牢却让她精神一震,倏然掀起昏昏欲睡的眼皮:「萧无衍终于出手了。」
自从来到云州,姜幼安便一直派人盯着萧无衍的动静。然萧无衍此人行事十分谨慎,很少离开苍鹤,偏偏苍鹤又是镇远军驻扎之地,每个穿过苍鹤城门之人都会经过层层查验,若没做好万全准备,贸然派人潜入苍鹤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姜幼安和叶晋只能派人潜入苍鹤附近的三水丶青罗丶青黛三县伺机而动。
但数月来,潜伏在三水县丶青罗县丶青黛县的暗卫却一直没能探听与萧无衍有关的任何消息,仿佛苍鹤城门口的那堵城墙真被人施法布了结界,既密不透风又无坚不摧。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因此姜幼安此行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探清萧无衍的底细。哪想到萧无衍一直躲在镇远军中隐而不出,他们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如今他终于有了动作,自然是件大喜事。
姜幼安心情甚好,大手一挥就吩咐叶晋明日在每个派给暗卫的荷包里都多封了十两金子。
暗卫们收到沉甸甸的赏银却犯起了愁,他们如今奉命隐姓埋名保护殿下,须得事事小心,绝不能被他人察觉身份,所以他们一边为收到殿下的赏赐而欣喜,一边又担心这些金子放在手里会成隐患。
于是当天夜里,暗卫们不约而同丶极有默契的找上高二。
「二哥,如今咱们兄弟中只有你在明面上有身份,求二哥帮帮兄弟……」
「是啊二哥,除了您,我们把金子交给谁都不放心……」
「就是就是,二哥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二哥……」
「好二哥哟……」
「小弟求您了……」
往日杀人不眨眼的兄弟们突然脾气软软的对你说好话是什么感觉?高二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胃里翻滚的恶心想吐的同时后背还渗兮兮地发起了冷汗。
老天爷啊,真是开了眼了,一个个刀尖上舔血的主,怎么说不要脸就不要脸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遭受这种非人折磨,高二只能一手堵住他们的嘴一手接过他们手中的金子:「行了!别说了,都别废话,别拿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恶心我,金子放下,你们迅速的丶圆润的丶麻溜的哪儿来滚哪去。」
叶晋今晚被姜幼安留在书房中商讨了一会儿搬家去苍鹤的事,待出来时,便瞧见后院门口那间平常人迹鲜至的柴房偷偷摸摸的变得热闹起来,好几个黑影匆匆地来又匆匆闪走。
他眯起眼睛盯了会儿,背手走到柴房外故意沉声:「高二!干什么呢!」
叶晋本是想吓唬人,没想到柴房里的高二听见他的声音却像是听见了救星降临,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打开房门,猛地哭诉道:「东家!您快救救小人吧!」
叶晋:「……」
次日,兜兜转转一大圈,姜幼安赏赐下去的金子竟又原封不动的回到了她手里。
她抬眼望望叶晋,又垂眸瞧瞧堆在案几上的一堆金子无奈叹了口气:「也罢,锦月,且将这兜金子放回库房,待回了长安再分发下去。」
锦月柔声应是,收起金子去了库房。
*
与此同时,苍鹤密牢,萧无衍却在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里连着审讯了陈福两天两夜。
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背后的势力却错综复杂,短短两日便有数十人求到萧无衍跟前。
这些人有聪明谨慎伏低做小的,也有骄横狂妄不可一世的,但所求竟十分一致,皆是希望萧无衍能网开一面,无论如何给陈福留一条命。
当然,这些话都是顾青树转达给自家师弟的,萧无衍没见他们任何一个人。
而陈福也意外是块硬骨头,哪怕铁证如山,萧无衍命人将他鱼肉乡里丶欺压百姓的证据摊到陈福眼前,他也嘴硬着死不认罪。
「今日我落在侯爷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无论是对圣上还是对商县百姓,下官都无愧于心……」
严刑拷打之下,陈福浑身上下的血肉早已模糊,再加此刻他口中断断续续却语
气坚定的话,一时间,密牢里审讯的人竟真有种错觉,仿佛陈福真是那爱国爱民的好官,而萧无衍则是意图陷害忠良的邪佞之人。
唯有来给萧无衍送早膳的顾青树,听见这话忍不住爆起了粗:「放你娘的狗屁!圣上若知道你拿着本该治理雪患的银子送给怡春院老鸨,怕是要打碎你的狗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