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太子如今就在苍鹤」一事大可不必落实。
况且身为合格的一个为太子做事之人,这会儿也不该被人一诈就诈出「实话」来。
姜幼安忽地轻弯唇角勾出一抹笑,「夫君要承担什么?」
说着抬手接过萧伍递来的舆图,但她没有翻开黄麻纸,反而径自将其放进他衣襟,继而轻声:「如果说我全然不知贵人身份,那是假话。」
「若非皇室中人,怎会知晓亡故二十馀年的仁宗皇帝密闻呢?」
「即便在见到镇远侯府这处密道之前能当他是胡侃,如今亲眼看见密道,我心
中也该有数了。」
「可其他事夫君不必担心,我与贵人不过一面之缘,若他真如夫君所言是太子,那他想看舆图,堂堂正正去找镇远侯便是,何须拐弯抹角来医馆寻我一届民女?」
「若他不是,那这舆图自然便不该让他看,谁知他是否包藏祸心?」
密道昏暗,火焰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两人脸上都似蒙了层暖黄色轻纱,即使面对面也无法完全看清对方神色。
萧无衍方才话中之意已足够坦白,可娘子不信,他无法强求。
事实上,他甚至很欣赏娘子这般谨慎,只是想到自己正是娘子防备之人,他的眸光不禁变得复杂。
但萧无衍转瞬便掩下神色,黑眸轻垂,又一次牢牢扣住顾么么的手,压紧声音道:「娘子言之有理,是我多虑了。」
他想让娘子明白,不管她想做什么又或做过什么,他皆可以为她承担。
然而这份保证以守备营小卒的身份说出口显然无法令人信服。
姜幼安闻言借着火光打量他的神色,一看便知他根本没信她的话,不过无妨,嘴上信便够了。
于是她果断转移话题,挽住萧伍手臂拽着他就走,还不忘「人尽其用」地指使他:「一会儿夫君留意一下昨日被你弄死的银蛇,帮我带出去,蛇胆也算是珍贵药材。」
「……」
萧无衍闻言微默,感受着手臂间无意摇晃的两团柔软,喉咙一干,哑着嗓子应了声「嗯」。
不想这蛇倒还真派上了用场,两人尚未走出密道,便忽听一声惊嚎:「元六!元六!你小子别吓我!」
姜幼安闻声微顿,不由与萧伍对视一眼,两人瞬间加快脚步跑出密道。
顾青树见着两人率先走过来说明情况:「不慎被蛇咬了一口,那蛇蹿得太快,大家没瞧清楚它长什么样,元六当时也没觉得有何不适,便以为那条蛇是无毒的,没在意,谁曾想他方才说着说着话突然就倒了!」
姜幼安边听边快步走到倒地伤兵身边,问抱着元六的壮兵:「可知他伤口在何处?」
陈刚闻言快速指向元六右边小腿:「在后腿肚上!元六方才说过!」
萧无衍此时也已蹲到元六身侧,闻言便问顾青树要来水囊,而后用火燎了把元六右小腿后的布料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用水将其浇灭。
伤口瞬间显露出来。
很小一个蛇牙印,周围却已泛起乌青。
姜幼安一手为伤兵把脉一手从腰间抽出银针包交给萧伍:「用火燎针。」
萧无衍沉默接过,手上动作迅速,几乎是顾么么把完脉的瞬间,他便将用火燎过的银针递到她眼前。
姜幼安诊过脉已然确定伤兵的确是因中蛇毒昏迷,而非其他。
是以接过银针,她当即便在伤口附近扎下几针防止蛇毒蔓延,同时又让壮兵解下伤兵身上盔甲和上身衣裳,在其双腕丶心口丶肩颈丶发顶等四处各施数针护住其心脉。
这时,忽有兵卒道:「顾丶顾大夫,元大哥好似就是被这样形状的蛇咬伤的……」
那兵卒说着指了指方才被萧无衍丢在地上的亡命银蛇。
姜幼安闻声往那蛇上看了一眼,长睫轻颤,顿了会儿才转眸看向萧伍,努力压住心底那股令人又惊又恶的滑腻感道:「可以掰开蛇牙看看。」
萧无衍看出她怕。
哪怕娘子说自己看多便会习惯不是嘴硬,但如今距离她第一次看见这条蛇满打满算也没超过半个时辰,想来还不曾习惯。
他立即起身绕到她身后,背对着他捡起那条蛇的蛇牙是否与元六的伤口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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