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偌大的议事堂,就只剩方世瑜一句回荡。
「沈扒皮,你若打我板子,我就去告御状!」
顾颜与成霁安从仁心馆出来后,便一路向前走。等二人行至洺水街时,发现街道两侧竟全被小摊商贩所占,人潮涌动,热闹得很。
他二人隐在人群,稍不留意便会走散。林成生怕跟丢,也不得不紧紧跟着。没想,他这边跟得太紧,反倒引起顾府侍卫的注意。那侍卫也怕今晚有什么闪失,就又召了几名一同随着。
两伙人几乎是同时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林成并不知顾府派了人暗中保护着,顾府侍卫亦是。他们都误以为对方别有居心,全暗自较着劲,在不引起百姓的骚动情况下,互相牵制着。
但双方毕竟都是习武之人,任谁也是不服,慢慢地竟从牵制发展成大打出手。他们这边打的火热,丝毫没注意前方的顾颜早已远去。
还好赵达他们及时赶来制止,才没将事态闹大。
顾府侍卫怒斥:「你们究竟哪里来的悍匪,宰相府的人竟也敢动!」
林成闻言倒抽一口凉气:「顾府?你们是顾府的?我们是奉典狱司统领之命,特来保护顾特使。」
顾府侍卫见林成出示了典狱司令牌,这才信了他的话。
赵达见是误会,才算松口气,可他突然想起什么来,神色猛然一紧:「糟糕,特使大人不见了!」
林成四顾环视,百姓生怕会殃及,都自觉离他们远远的,空荡荡的街道,哪里还有顾颜身影。他与顾府侍卫不禁面面相觑,这下,是真的闯祸了!
顾颜这边,她还不知发生了这荒唐事,只一路跟随成霁安来到了郊外沧邙山。
沧邙山位处盛京西郊,因东方才是大晋朝贸易之路,所以这边便略显荒凉。且山中奇石洞穴甚多,真乃藏身不二之选。
顾颜越走,这心就越稳。她知道自己于成霁安来说,已是那刚蜕壳的鸣蝉,自己离被绑娘子的藏身点,也不远了。可殊不知,螳螂即将捕蝉,这黄雀早就飞远。
「成郎中不如把那故事与我讲完。」顾颜想知他与成霁烟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成霁安淡然一笑:「顾娘子可曾爱过一人,却又被他所弃?」
爱过,还被弃?这不就是前世的自己嘛!顾颜无奈笑了笑:「郎中既然这么问,看来那书生是被人抛弃了?」
成霁安点头:「顾娘子好聪明。那书生一片赤诚,
最后竟发现全是自己臆想,是不是很可悲?」
顾颜望着他那满是落寞的眸,不知怎的,竟与他生了共鸣,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算可悲呢。
「书生被弃纵然可悲,可换个思路,那人也同样错失了书生的真心对待,又何尝不算悲呢。」
成霁安显然被顾颜的话所惊,他呆愣在原地,盯了顾颜半晌儿:「你真的和她太像,有时连我都恍悟,真好似阿烟又回到我身边。」
顾颜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她假意询问:「成郎中,阿烟是?」
成霁安并未回她话,只是突然双手紧握,似乎很是痛苦。
顾颜还想再问,可她话还没出口,便突觉头晕目眩,眼前成霁安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
林成他们发现顾颜失踪,又在洺水街寻了好久,还是无果。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敢再拖,刚想回典狱司禀报,沈朗潍就依暗号找了来。
林成垂目,不敢上前回禀,赵达没办法,只硬着头皮与他道明了情况。
沈朗潍眼底一片死寂,众人被他浑身杀气所震,无一人再敢开口,气氛骤然冷到极点。
半晌后,沈朗潍才将将开口:「所有人随我去沧邙山,务必在天亮前将特使安全寻回。」
赵达不知为何,便鼓足勇气问:「统领可是得了线索?特使大人在沧邙山?」
「方世瑜查出死者胃里残留食渣,乃沧邙山特有山果,她定被成霁安藏身在沧邙山!」沈朗潍刚刚逼迫方世瑜重验了尸体,还好他不辱使命,真就寻到重要线索。
可沧邙山绵延数十里,想在山中寻人,真如同大海捞针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沈朗潍也知不可为,但眼下形势危急,他也并无他法。
此时,顾府侍卫竟站了出来:「沈统领,小姐事前吩咐过,她身上携带了蜜橘香,若万一我们跟丢,可用黄耳跟踪追寻。」
沈朗潍听了侍卫所言,这才想通她为何去找邯邱,一直紧锁的眉,也略放松了些。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不少冤枉路。
林成想将功赎罪,便主动去寻了黄耳犬来。
典狱司的司卫再加顾府侍卫,一行四十馀人被沈朗潍分成五组,分头进沧邙山寻找顾颜。
黑夜如漆的沧邙山,被火把照映的星星点点。今夜,他们注定无眠!
昏迷中的顾颜,竟又回到前世,回到了那百米悬崖。只这一次,在她用力扯下劫狱人的面罩时,那人的脸竟换成了沈朗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