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掩嘴笑一声:「真就除了酒外,她什么也不在乎?」
何潋想了想,似是想到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然娘的事,我也不算清楚,小姐何不下次见到她,亲自去问呢。」
不亏是沈朗潍身边的人,果然机警。顾颜不想何潋起疑,随口就掩饰过去:「我不过多嘴一问,像然娘那般的奇女子,不管换作是谁,都会忍不住想要深入了解一番。」
因春华楼距沈府不远,何潋便准备了轿辇。顾颜坐进去,轿夫起了轿,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到。轿辇放下,轿帘掀起,那一身鹅黄缓缓探出,与炎炎夏日平添一抹清甜。
甜,却又不腻。
夕阳已然隐退,夜空被那蔚蓝笼罩,点点星光上演,与它交织一起,相相辉映。沈朗潍是一直等在酒楼外的,自顾颜出轿,他的眸神奇般被她深深吸引去。四围景观不知何因都变朦胧化,唯独只剩那一抹黄,清晰,明亮。
「沈公子。」顾颜唤了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沈朗潍眉梢微微挑起:「阿颜。其馀几位已是在包厢,我这就陪你过去。」
顾颜颔首,随他一起进春华楼:「公子为何要与我引荐几位大人?」她来陇南是为拜祭师父,查案也只是顺趟而行。沈朗潍此举目的,她其实是琢磨不透的。
沈朗潍也不假话,坦白道:「陇南不比盛京,虽说掌权者位高权重,看似掌控了一切,但实则,真正控制这座城运转的,反而是藏于光芒下的寂寂之人。周刺史调任陇南不过两月,对一切尚不熟悉,此行,我们若想顺利破案,少不了他们几人的协助。」
顾颜:「公子是觉得,连环凶杀案会有阻碍?」沈朗潍比她早来几日,得的线索自是要比她多上许多。
「阿颜,你难道忘了,萧媚……」
这几日事情来得多且急,顾颜竟是忘了还有她这号人。「公子可有了怀疑人选?」
「暂时还未有头绪。」沈朗潍先摇了摇头,转而又对顾颜一笑:「阿颜,你勿要觉得有任何负担,今日一聚,也不为别,你全当多交些人脉。」
沈朗潍的话,听着并无不妥,可顾颜总觉得今日这场宴,有她无她,似乎并未有什么区别,沈朗潍又为何极力邀约她参加呢?
包厢已到,顾颜无奈止住惑,与他微微颔首。
何潋上前一步将包厢门打开,里面坐的三人,见是他们来,急忙站起身,纷纷走来问好。
「沈统领,顾特使。」
顾颜望过去,有两位年岁较大,看着约莫得快五十。另一位则要年轻上许多,却很是沉稳内敛。
「岑长史丶张司马丶姚参军客气了。」沈朗潍待几人的态度,分寸把握很好,既彰显了他上位者的威严,却又不失亲和,不会让人生出距离感来。
年岁稍长的一位,站出与顾颜一揖:「在陇南管辖范围内,竟出了此等罪恶滔天之人,还祸及顾特使,实在是下官管理不周,还望特使恕罪。」
顾颜欠了欠身:「岑长史言重,不知贼人可有招供其馀被拐娘子的下落?」
沈朗潍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眸底便布满了欣喜之色。他从未与她详细介绍几人,她凭只言片语,真就推测出了身份来。
岑良羞愧低下了头:「那贼人嘴硬的很,下官无用,正想请沈统领丶顾特使,看有什么法子能另她开口。」
「要我说还是岑长史太过良善,酷刑一个个轮着用上,我就不信她不招供。」说话的是另一位年岁长的人,虽他年纪也是不小,但看上去要比岑良精神许多。
「许多年不见,张司马还是这般直截了当。」气氛有些僵,沈朗潍从旁打了圆场。
顾颜亦是懂了,看来这岑长史与张司马有些政见不合。
姚立璋也是劝言:「天气热,咱们也别站着,春华楼的冰酪乃一绝,特使长居盛京,此来陇南,定是不能错过。」
顾颜微微一笑:「冰酪?姚参军既说了,我自是要好好尝一尝。」
待几人入席,就有小二端来了冰酪。琉璃盏呈流光溢彩之姿,再里添有乳白色的冰沙,还不断往上冒着寒凉之气,两者结合相得益彰,甚是好看。
顾颜用银勺舀了些许,才入口,那绵密的口感,与口腔带来的冰凉冲击,实在令她眼前一亮。
沈朗潍偷偷看她一眼,见她喜欢,心中便默默记下了:「岑长史,明日我会派典狱司的巡查使,去牢狱盘问贼人。到时,恐要劳烦长史出几人从旁协助。」
岑良面露喜色:「有典狱司出马,还怕那贼人不招。姚参军,你手下的崔行,是一直负责此案,便就由他协助典狱司吧。」
「崔捕头克尽厥职,长史的安排甚是妥帖。」姚立璋说罢,就举起酒杯,敬了在场所有人一杯。
杯觥交错间,气氛也慢慢热络起来。顾颜虽不善饮酒,可奈何架不住几人的劝,不觉间,好几杯就下肚。抛开身份不谈,他们都算顾颜的长辈,张司马还曾与杨柯共事一段时日,顾颜尊他一声伯父,他也算担得起。
宴后,顾颜记不大清,她是怎么出得春华楼,等再有记忆时,她人已经坐在轿辇上。又过不多久,就见云月掀起轿帘:「小姐,沈府到了。」
「什么时辰了?」顾颜出了轿,头有些晕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