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朗潍:「这时候来,可是在铁匠家寻得了线索?」
他话说得很及时,顾颜忙点了点头:「大约是一年前,陇南出了一桩谋杀亲夫案,不知崔捕头是否还有印象?」
崔行点点头:「自然,这件案就是我侦办。」
顾颜:「关于这案子的凶手,秦画秦娘子,捕头可还记得?」
崔行叹一声:「她也可怜,本是好心收留娘家表妹,不想反被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叛。」他话做完,似是明白什么:「她表妹正是连环凶杀案的死者,特使所问,难不成她的死,是与秦画有关?」
顾颜沉吟一声:「我也是猜测,所以才来与捕快证实。我还查出,凶杀案的另一名死者刘寺,据秦画邻居供述,说他经常骚扰秦娘子,不知秦画是否因此来官府报过案?」
崔行十分肯定道:「秦画不曾状告过刘寺骚扰。」
沈朗潍看向崔行,目光带着审视:「崔捕头为何如此笃定?」
崔行:「回统领,那案子我至今记得很清楚,刘寺正是秦画一案的证人。未保证人供词公正,我们都会详细调查其是否与被告有过嫌隙。」
「刘寺是证人?!」顾颜丶沈朗潍不约而同与他发问。
崔行点了点头:「秦画的案子,一共有四个证人,刘寺是一,还有秦淮也在其中……」他说着说着,双眼不由瞪大,语速也慢慢降了下来:「连环凶杀案的第一位死者廖盈,亦是。」
沈朗潍忙呵一声:「快去取案宗来!」
第68章
崔行从速取来秦画的案宗,沈朗潍接过后,与顾颜一起详细探究。
「天佑二十二年,五月初十,宝乐街魏家郎君魏向通于家中身亡。其胸部有一约三寸深刀口,经仵作查验,证实死者心脏受损,一刀殒命。死亡时辰约是当日亥时末。」
沈朗潍再掀一页,是证人供词。
许廖氏口供,「五月初十,约是亥时末子时初,其路过魏家门外,见秦画满身血迹,鬼祟出了家门。她手中似还拿有一物,后见其将手中之物埋于家外柳树下。经捕快查实,确在魏家外柳树下挖出一匕首。后仵作验证,与死者伤口一致,确乃杀人凶器。」
刘寺口供,「五月初十,约是亥时五刻,其在魏家门外经过,听到秦画同死者争吵的声音。但因家中只剩幼子一人,遂没有劝阻,紧忙赶回家中。」
秦淮口供,「其证实秦画与死者感情破裂,秦画还曾扬言,要与死者同归于尽。」
冯寻口供,「五月初十,约是亥时初分,其去死者家中拜访。死者曾与他提,会同秦画摊牌,休妻纳新。」
「冯寻?」顾颜问崔行:「崔捕头,此人你还有印象?」
崔行点头:「他是城中的布料商人,人看着倒老实,常与魏向通一齐去西域置办货物。」
「案宗上为何没有记录凶手的供词?」沈朗潍将案宗合上,又放置桌面后,责问起崔行。
崔行垂眸:「回统领,是因秦画从始至终都拒不承认罪行,所以凶手供词并未记录在案。但证据确凿,人证丶物证丶行凶动机俱在,岑长史还是依例将她关押判刑。岂料,还未等行刑日到,秦画就病死在牢狱中。」
「拒不承认罪行?」顾颜神情凝重。正因崔行之言,案件证据确凿,秦画承认与否,根本不影响官府判决,她又为何坚决否认罪行呢?倘若案件另有隐情,秦淮丶刘寺倒是可能污蔑,而其馀二人,与她无冤无仇的,又怎会同言一齐指证?
沈朗潍是懂她所惑:「阿颜,秦画一案是否另有隐情,我们可稍后再查。如今紧要,是先凶手一步找到冯寻。」如果没有推测错误,凶手行凶的目标,正是秦画一案的证人。冯寻如今的处境,怕是危险。
顾颜却是沉思不语,崔行见状,先回了话:「卑职这就将人带来官府保护。」
「崔捕头带人来时,冯寻若是问起缘由,劳请捕头先瞒一二。」顾颜这时才回过神。
「特使客气,卑职知道如何应对。」
待崔行出了偏厅,顾颜又问沈朗潍:「公子,林成丶赵达可是赶回?」
「差不多午后就到陇南城。阿颜,你是察觉哪里
不妥?」
「照目前线索,凶手行凶的动机明显是想与秦画报仇,说不定,他也是福禹人,与秦淮亦是相识。」顾颜拿起案宗,掀至冯寻供词一页:「当年案子的证人如今只剩冯寻一人,公子,我们能否做一局,引凶手自投罗网呢?」
沈朗潍眉尾一挑:「以冯寻做饵,确是目前最快捉拿凶手的方法。只是,若以实情告之,他怕是不会同意,此事,咱们还需另道说辞,哄他同意才好。」同顾颜那般不计个人安危,甘心以身入局的,这世间怕也寻不出几人。
「哄?」顾颜实在新奇,她一直以为,沈朗潍手段直接,雷厉风行,不想,他也有这狡黠的一面。
「阿颜,崔捕头一时三刻也回不来,听说相较晚膳,春华楼午膳时冰酪的口味会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