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倒是好看,五官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惜太标致了,根本看不出来是哪家的孩子。
偏偏这孩子又说她伯父对朝堂官员很是熟悉,想来官位不低……
季侯爷打劫是为了搞钱犒劳自己,不是为了和人结仇。他可不会为了几个钱得罪朝中大员。
“你伯父也在朝中做官?”季侯爷露出个慈爱的笑:“你是谁家的孩子?”
沈禾心中暗喜。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可沈禾面上却浮现出几分忧虑来。她迟疑着开口:“侯爷所问,按理说小人不该不答;可是伯父三令五申,不准我们仗着他的身份作威作福,小人实在不敢……”
“你伯父既然与我同朝为官,我们未必没有见过,”季侯爷声音又慈爱了几分:“好孩子,你大胆地说出来,你伯父不会责怪于你。”
“你姓什么?家在何处?”
沈禾心中喜悦又浓了几分,面上却带着几分纠结:“小人……小人姓沈,苏州人士。”
苏州,沈家。
季侯爷暗暗揣摩朝中哪位沈姓大员家在苏州,他身侧的季松则肯定地开口:“工部沈侍郎。”
伯父身份曝光,沈禾心中狂喜,抬头时却瞪圆了大眼睛不住喃喃:“你怎么知道……”
“原来是他……”季侯爷沉吟片刻,笑容越发慈爱:“好孩子,你父亲呢?”
沈禾也想知道父亲在哪里。她一天多没见父亲了,方才沈叔也没说她父亲在哪里,这会儿沈禾还真不知道父亲身在何处。
正支吾着,沈禾忽然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犬子莽撞,冲撞了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父亲焦急却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沈禾大喜,转身见到父亲时满目惊慌:“爹……爹怎么来了?!”
一副做了坏事,被父亲抓到错处的惊恐表情。
沈父朝着季侯爷深深一揖,口中不住告罪,季侯爷便笑着起身迎他。
沈父受宠若惊,又眼神如刀地劈向沈禾:“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哪有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是聊了聊家常,”季侯爷走到沈父身前,拉着他手腕就要落座:“我虽然没见过沈侍郎,但此处布政使与沈侍郎是同年,两人颇有些交情。”
说话间,季侯爷有些埋怨地望着沈父:“既是沈侍郎的弟弟,贤弟何不表明身份,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沈父行商多年,早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更懂得该怎么接住话茬。此时他惭愧地笑:“兄长洁身自好,不准我们用他名号生事……此番若非这孩子多嘴,小人也不敢叨扰侯爷……”
说着沈父眼刀砸向沈禾:“还不回去闭门思过?”
沈禾目的达成,唯唯诺诺地低头称是。
季侯爷自然看得出父女俩的小把戏,此番当然要拦:“小孩子懂什么?松儿,带她去喝茶。”
季侯爷与沈父依旧彼此谦让,季松伸手对沈禾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走吧,小兄弟,我带你喝茶去。”
季松在前头带路,沈禾在后头慢吞吞地跟着。
沈禾步子很慢。一来她方才当着季侯爷的面做戏有点害怕,此时陡然放松下来,只觉得全身发软,双腿更软的像沾了水的棉花;二来季松满脸胡须邋遢至极,再加上昨天被抢的旧怨,沈禾总觉得他脏脏的,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察觉到沈禾步子慢,季松疑心她是吓着了,步子也慢了下来,还开口安慰她:“茶房离得有点远,不过再有三五十步就到了。”
对方好意解释,沈禾就算再讨厌他,也只得道谢:“原来如此。多谢将军指点。”
沈禾声音软软的,季松不由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满面疲惫,浑身怏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