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的庭院中,夜色深深,月光如水,石板路上映照出淡淡银光,三人用过晚膳后被热情的陶管家又安置在了后院偏房歇息。
荣青和随潮生并肩走在后面。
"方才的妖怪,你看得出来是什么吗。"荣青问,又说:“我也觉得那个陶管家也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咱,所以才提议留下用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露出些马脚来,你怎么看?”
随潮生沉默地摇摇头:“不怎么看。”他看上去有些心情不适。
荣青以为他还在对下午的事耿耿于怀,支起胳膊肘戳了下他,嘴里哄着:"在街上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和你说好了吗,刚才李大哥的本事你也见到了,而且我瞧他确实不像坏人。"
随潮生紧闭双唇看了荣青一眼,眼神有些琢磨不透,整个人显得阴沉沉。
荣青摸不着头脑:“你咋了,头晕啊?”
这家伙怎么变得像只抱窝老母鸡,一副不容人侵犯的模样。
一旁带路的陶三开口:"三位侠士,备好的三间客房在此,请三位自便。"说完,他躬了躬身子转身走去,身影消失在回廊中。
"荣青,随兄弟,今夜已晚,还是早早休息为好,待明日一早,我们再细说今日之事。"李有涯说完,朝最右边的客房走去。
空旷的庭院中只剩下荣青和随潮生。
"喂,我说你还生什么气呢…不是都说好了吗?"
随潮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荣青,嘴里吐出四个字:"早点休息。"说完朝左边的客房去了。
只留下荣青在原地跺脚,这人气性怎么这么大!
随潮生步履匆匆进了屋,又迅速将房门关上,怀中的镜子在妖怪袭击的时候突然变得滚烫难耐,如同一块烧红的铁块紧贴在身上。
他眉头紧锁,路上憋了许久,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在一瞬间渗了出来。
是上次在云稷山动用镜子,遇到妖气旺盛的蛊女才让它这么快又恢复了吗,随潮生心里想着。
他将镜子从怀里掏出来,紧握在手心,滚烫的温度瞬间又在手中绽开。
随潮生静下神来,听到外面的荣青气呼呼地推门进了屋后,又多等了片刻,直到外面再没有丝毫动静,他悄悄推开屋门,走进院落后,双脚猛然离地,衣衫飞舞,消失在夜空中。
江府背后的竹林深处,随潮生站在一处僻静幽暗的地方,四周像是被黑暗吞噬,唯独他一人。
他用剑在左手小指处的老旧疤痕上又划破一个口子,右手掏出镜子,将小指流出的血滴在镜面上。
没过多久,炙热的镜子吸食到血液后,周身慢慢泛出紫光,仔细一看,浓郁的紫光中仿佛还有一团黑影在跳动。
黑影被困在镜子中,想要挣扎着出来,镜子开始在手心剧烈晃动。
随潮生将手中镜子掷向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一弯紫色月亮,照亮了这一片竹林。
镜子中溢出的紫光越来越盛,黑影在镜中愈发暴躁,想要冲破紫光的束缚,它发出句句低吼:“放我出去!还想困我多久!你的这副身子本来就是我的!”
随潮生不为所动,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着咒语,竹林中的风开始围着他四周开始流转,惊起一圈圈竹叶飞舞。
黑影的低吼声在咒术中渐渐虚弱,紫光中慢慢看不清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浮在空中的镜子紫光消失,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随潮生将镜子捡了起来,摸上去十分温凉,镜面依旧雾蒙蒙照不出人影。
“你不是我……”
随潮生将镜子塞回怀中,脸上看不清神色。
竹林又恢复了清幽宁静,月光透过片片竹叶,洒在随潮生身上。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零零,手腕一收提起插在土里的长剑,又轻轻弹走剑刃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