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十几年后,那月桂枝纹的金线再次映入眼帘,这次是出现在一黑衣男子的袖口上,像是命运的锁链,将他拖回了深渊。
见云知道,念再多的佛,犯下的罪孽,还是不会饶了自己。
此时,法正寺内,檀香袅袅,钟声低沉。
那黑衣男子端坐在见深和尚的对面,目光幽深,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执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清茶,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见深叹息一声,双眉微蹙:「施主所求,我皆无法应允,请回吧。」
黑衣男子轻轻晃了晃茶盏,茶水微微荡漾,他淡淡一笑:「我知道大师不会答应我的,只是希望你不要阻拦我们行事就行。」
话音落下,他起身,黑袍微扬,步伐坚定地走出大殿。
见深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施主,这世间才将将太平几年,莫要再生祸端。」
黑衣男子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见深,笑道:「大师,你和见云一样,优柔寡断,善恶交杂。你若真是纯善,当年又何必救下见云,又何至于看着见云走上这一步?见云若是纯善,又怎会亲手屠了沈家满门,甚至连仅是听到他秘密的张家小儿也不放过。」
他眼神微冷,语气如冰:「你们这些人,做不了纯善之人,倒不如做个纯恶之人。如今这般,不累吗?」
见深微微颤抖,唇动了动,终究无言。
黑衣男子转身,抬手指向远处山中的瀑布。飞流直下的瀑布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你阻拦不住的。就如这瀑布飞流直下,你能让水回流吗?」
他的声音冷冽,仿佛宣判,又似在叹息:
「大厦将倾,做什么都是无用。」
言罢,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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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冬日,初冬的寒意已然袭人。寒衣节疑案早已告破,赵掌柜虽有过错,但未被判重罪。然而,她的父亲死罪难逃,布庄的生意自然也无法再做下去。正街上好几家铺子关门歇业,冷风吹过,略有一丝萧瑟之感。
这日,县衙的张大厨又告了假,这次可是彻底没人给他们送吃的了。县衙内顿时哀嚎一片,饥肠辘辘的衙役们无奈相视。阿月越想越气,怎么这捕快干的还开始饿肚子了?
陶勉叹了口气,见今日公事不多,索性带着赵霆亲自卷起袖子,和后衙做粗活的大娘们一起下厨,为整个县衙的人张罗一顿饭。
这厨房之事,陶勉倒是应付自如,但赵霆却是一点下厨的经验都没有。刚取面粉,就「哗啦」一声撒了一地,面粉飘得到处都是,像是下了一场白雪。大娘一边收拾,一边摇头叹气:「赵护卫,你这笨手笨脚的模样,以后怕是没有姑娘家要你啊。」
赵霆脸涨得通红,心里气得直跳脚:「我来帮忙也就罢了,还要诅咒我娶不到媳妇,真是气死我了!」
厨房这边面粉挥舞,院子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郑秋一个文弱书生,抓鸡都不敢上手,只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指挥:「阿月,快抓住它!它跑那边去了!」
阿月满脸认真,挥舞着双手追着鸡满院乱跑。可她力气虽大,动作却不够灵活,那鸡反倒越跑越快,扑棱着翅膀四处乱窜。
李长曳刚踏进县衙,就看到的就是这幅鸡飞狗跳的场面,她眼角微微一抽,脚下一顿,转身就想撤退:「看来我还是晚点再来吧。」
「李班头。」一道略带无奈的声音传来。
李长曳回过头,只见陶勉身着一袭素色常服,清简素雅,却难掩卓然风采。腰间
系着一个略显滑稽的白色围布,但在他身上却并不突兀,反倒透出几分雅致的从容。素白的衣料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洒脱。
李长曳心想:嗯,不错,挺适合的。县令今日这副卖相,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陶勉缓缓走近,脸上挂着浅笑,幽幽一声道:「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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