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工作是搞定了,都说有熟人好办事,格剌西亚第二天就去上班了,他很不可置信:“我以为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你应该跟我腻在一起很久很久。”
姜岁:“然后我们一起喝西北风么?认真工作,别给你姐姐丢人。”
说完就关上了门,格剌西亚看着门板,陷入了沉思。
步鸥是他姐姐,那他跟姜岁不就差辈分了?
于是当天晚上他尝试在床上喊姜岁爸爸。
姜岁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格剌西亚咬着他的耳朵说:“不是你说的步鸥是我姐姐?你是步鸥的创造者,以人类的关系来看,你就是她的父亲,那我叫你爸爸有什么不对?”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道:“对了,你从福利院收养了我,我们确实有父子关系。”
姜岁打了个响指,那张纸在格剌西亚的手里凭空燃烧,转瞬之间就化为了灰烬。
“你不是说你不会轻易动用神力?”格剌西亚闷闷的笑。
姜岁道:“我只是不想引起一些没必要的蝴蝶效应,不过我觉得,我只是烧了张没有意义的纸,不会引起任何变动。”
“怎么能是没有意义。”格剌西亚说:“很有纪念意义。”
姜岁捂住他的嘴警告:“你要是再说,就去书房睡。”
格剌西亚果然闭嘴,然后很认真的开始做别的事,虽然姜岁是神,但这副躯壳只是他的拟态,并非本体,是经不住格剌西亚胡搞的,很快就疲惫的睡了过去。
这场无梦的睡眠并没有持续多久,姜岁醒来的时候,感觉略有些颠簸,睁开眼睛就看见格剌西亚的下颌——格剌西亚在抱着他走路。
“去哪儿?”姜岁将头埋在他颈窝问。
“看日出。”格剌西亚道:“今天是神诞日,你不记得了?”
神诞日是主城人类过的一个节日,据说那一天是神明诞生之日——至于神究竟诞生于哪一日,姜岁自己都不清楚,但每年这个时候,主城都会很热闹,人类会大张旗鼓的给神“过生日”。
姜岁说:“这么早,大家都还没起床,想要去凑热闹的话得晚上,他们会聚在广场上做些奇怪的我看不懂的祭祀仪式。”
“那些热闹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格剌西亚抱着他继续往前,“我当然想要带你看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已经到了神殿,整个主城最高的地方,格剌西亚在最后一个窗户前停下,自己翻上去,又拉姜岁,两人在窗台边坐下,有些冷的风吹过来,姜岁不由得眯起眼睛,而后就见一缕刺眼的日光骤然冲破云层,洞穿黑翳,整座城市开始慢慢苏醒。
太阳缓缓从云层后露出,朝霞绚烂无比,斑斓的光点染姜岁眉眼,格剌西亚摸了摸他的脸颊,道:“我们来一个生日旅行怎么样?”
姜岁:“你明天还得上班。”
“……”格剌西亚无奈的说:“那就明天上班前回来,我会准时去打卡的——你可以问步鸥我的打卡记录。”
话音刚落,他已经变作了漆黑的巨兽,不过只是塞满了整个窗台,还没有到遮天蔽日的地步,他温驯的用吻部去蹭了蹭姜岁的手背,姜岁便坐到他背上,巨兽猛地展开双翼,从窗台飞起,朝遥远的、晕染着霞光的天际而去。
这一瞬,姜岁忽然想到在上一个世界里,最后看见的那只从高塔之上展翼的飞鸟,它在日落时分出发,由光明飞向黑暗,也许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也许会从空中坠落,也许会死在某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可它绝不会后悔。
姜岁闭上眼睛,垂头用脸颊贴着格剌西亚的脖颈,他没有问要去哪里,也不在乎目的地,和他的小狗一起旅行,去哪里都可以。
如果将神的责任比作一座巨大的囚笼,那么三千世界的运转就是束缚他的千万枷锁,芸芸众生是他永不能推卸的重担。
但此刻他就如一只飞鸟,被一只勇敢却愚笨的小狗搭救,他们沿着晨曦,循着霞光,顺着和风,逃出笼中。
这一刻,他得到了永恒的自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