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那人醉梦时所言,依稀萦绕于耳,她步履微顿,温和回道:“大人知晓了,会欢喜上一阵……”
“可公主所邀之人是王妃娘娘。”
绯烟急切相告,又觉失了礼,忙正容而言:“公主邀娘娘去常芸府一叙……”
“我?”
她难以置信,公主避开楚大人,寻她作甚……
万般笃定地颔首,绯烟照实直言:“千真万确,公主让您于明日午时前去府上一坐。”
温玉仪了然于胸,从容挪步再行:“帮我回言,谢公主相邀,小女会如期而至。”
“是,那……还需禀告大人吗?”绯烟举棋不定,犹疑道。
“不必了。”
柔语轻落,她泰然自若地走回偏院里屋。
散华霏蕤,桃花依旧纷飞如雪,似躲开了灯火,零散飘落于石桌。
拂下几片桃瓣,她闲坐于桌旁,细思起眼下处境,恍惚间出了神。
总念着岁月安好,与世无争,她自困一地而居,就如从前深居温宅那般便好。
然不知何故,她在此总是顾虑上几分。
许是因他起初的刁难,又或者是他行欢时唤着公主的名,对她的怜惜少之又少……
亦或是,常芸公主会时不时来寻她的麻烦。
她此生终不会有良人出现,只能对这位大人听任顺从。立于这王妃之位,她便一直是为他贤良温顺之妻。
此地既是牢笼,也是她立命安身之所。
剪雪行来时,瞧见主子正发着愣,俏颜涌上一抹笑意,轻手轻脚地走了近。
负手于身后,剪雪藏紧了手中所攥之物:“让奴婢猜猜,主子应是在思虑着常芸公主的刻意敬邀,才这般愁眉不展。”
“主子不答,奴婢便是猜对了,”丫头抿笑,眉梢上的喜色更深,“那换作主子猜上一猜,奴婢带来了何等好物。”
蓦然一摊手,剪雪拿出的竟是几块糕饼:“主子最为喜爱的枣泥糕。”
温玉仪顺势一看,容色骤变,环顾左右,又盯回面前的枣泥糕。
“你是从何处……”
她诧异得一愣,心知肚明此糕点是何人所送。
能知她这等喜好的,也唯有那皎洁明澈之人。
“奴婢不说,主子也知是何人送来的。”
剪雪喜出望外,将手中热乎的糕饼递出:“这世上最知娘娘者,非那位公子莫属。”
小心谨慎地收于袖中,温玉仪怕得慌,恐此事被楚大人发觉,又惹他一身不悦。
于街市,于温宅前的诀别之景还历历在目,分明已与他道得清晰,他也已发了毒誓,而今竟又去买了枣泥糕,还无所畏惧地送到王府来……
这糕点正是她的最爱。
起初之刻,她便是在一肆铺前候着买上些枣泥糕,才与他得以相识。
现下是她疯了,还是他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