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莫要说破……”赫连岐眉目挑起,一拍胸脯道,“以饮美酒为乐,为伴美人而醉,无拘无缚,便是我赫连岐是也!”
“美人今日怎么发丝散乱,看着清瘦憔悴?”望着她容貌颇感好奇,他蹙眉轻问。
抿唇缄默了一会儿,温玉仪低首沉吟,目色稍颤,终于开了口:“实不相瞒,当朝摄政王乃是我夫君。自从栖辽向我朝挑衅以来,楚大人就陷于烦乱中,束手无策,无处宣泄,便将气出在我这儿……”
“我好不容易从王府逃了出来,历经千辛万苦,才来了这客栈。”
本见着那位大人目空一切,妄自尊大,令他看不顺眼,赫连岐如今一听,楚大人竟还对自家夫人泄愤!
真就禽兽不如……
第21章
愤恨地咬牙以表不满,赫连岐猛然一捶案桌:“岂有此理,那楚扶晏竟然惨无人道成这样,对自己的夫人也能下狠手!”
“楚大人平日待我还是好的,只是一时被屺辽恼得晕头转向,若能平息这风波,大人便不会撒气……”言语间溢满了愁绪,她徐缓垂眸,眸底似藏了几滴清泪,“赫连公子,你一定要帮我。”
“美人倒与我说说,我如何能帮?”赫连岐扯了扯褶皱袍衫,竖起双耳细细聆听。
这男子虽灰容土貌,嗜酒成癖,却极为疼惜女子,加之先前受她恩惠,必定会倾力而助。
一时想不了他法,权宜之策,她只能使这美人计。
温玉仪静望身前男子,肃容道:“让晟陵与万晋缔盟,互得其利,以获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我是怕楚扶晏过河拆桥,背信弃义,将来晟陵会陷入水深火热里,”一说起那一人,赫连岐便举棋未定,原本想相助的心思忽地缓下,“美人儿,这忙我帮不上……”
此人仅是对楚扶晏带有敌意,这两邦结好的利害却不知晓,她端庄而坐,正色回言:“楚大人虽残暴凶横,却从未失信他人。赫连公子不信他,莫非也不信我?”
案旁男子挠了挠头,像是顾虑重重,犹豫道:“美人儿莫忧伤,容我再想两日……”
“赫连公子若不肯帮,今日我回王府就得不了安宁……”于此轻呼出一口气,温玉仪敛眉作叹,悠缓起身,一面道着,一面向房外走去,“公子可以为晟陵思量,也可以为自己思量。虽是庶子,若能成此事,就能受皇帝赏识,得众人敬服,曾经所受的冷眼都能还回去。”
许是“庶子”二字戳中了软肋,赫连岐闻语一滞,昔日饱受的嘲讽与冷落翻涌而上,引得他握紧了拳。
见她要行下楼阶,他忙追步上前,扬声问道:“美人当真受了楚扶晏那厮的欺侮?”
“赫连公子无意施以援手,我多说又有何意义。”寡淡地回着话,她未回望,似惆怅万般,蔫蔫然离了客栈。
对此,她不担忧了。
赫连岐能追出雅间,这次缔盟势必会成,不为旁的,为他的鸿鹄之志也会拼上这一回。
回于府宅之际,温玉仪顺道从衣坊更了一袭纱绣裙,洗净面颊,再若无其事地走回院落。
原以为楚大人应是出了那片修竹丛,可书室和寝殿均不见人影,她问了几名女婢,才知那人竟还留于竹间屋舍里。
屋内清静,如她走时一般恬淡,床幔已被放下,随入窗的微风轻摆。
罗帐轻荡,帐中隐约能见一道清肃身影。
她安然走近,望他已在榻上浅眠。好似等她走后,他便留在此处,一步未离。
墨发散落,平日那寒凉的双眸轻阖着,眉睫似片羽。要不是这人有着讨人厌的性子,这熟睡的模样是有那么一瞬让人想要靠近。
“本王还以为,王妃不会再回来了。”
待她坐于软榻,瞧这如玉公子安然睡着,正一抬指,她便听话语从他薄唇中飘出。
本能地一受惊吓,又觉此刻的他并不可怕,便胆大地枕于旁侧,她默然一霎,轻柔地回道:“妾身已经应了大人,从此作公主的替身伴于大人左右,就会言出如山,说一不二。”
“去见了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