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心有盘算,料想她终究是有向他一再恳求的一日。可这女子将悲苦藏于最深处,连一字乞求都尚未说出……
“你何时能求本王一回?”
楚扶晏凛声作问,似有烦闷未解,眼底浮现着一丝不满。
闻语,她怅然若失地反问,语调已不能再轻:“求大人,大人就会高抬贵手吗……”
想着父亲殚精竭虑地让她攀上这高枝,为温家讨上些手下留情,可事与愿违,是她不争气,是她无能为力了……
温玉仪心下黯淡一片,似乎觉着自己永不可安生。
这一世只想恬静安然而活,无奈她是一枚棋,身不由主,有口难言。
“予你两日,伺候本王满意了,温煊的名姓便不会出现。”
一语忽而落下,犹如绵柔细风一拂而过,她陡然睁大双眸,始料不及地向他回望。
大人竟愿意听她的话保下父亲,大人竟然……应允了?
无尽喜悦冲上心头,宛若有烟火悄然而绽。
枯木逢春,转机从天而降,温玉仪喜不自胜,想道下些谢意。
下马正想跪拜谢恩,她倏尔一瞥,忽见一抹傲艳姿色闯入视线。
马场宽广,四面都为青葱之色,此俏艳显得张扬夺目,一双凤眸直直将马背上的清冷身影凝望。
常芸趾高气扬地走入马厩,目光一定,再高视阔步地朝此二人行来。
“方才有人来报,说楚大人正于项府马厩御马,本宫听了还不信,想着定要亲自来瞧一瞧!”
至此,她赶忙退于一侧,低眉顺眼地如同一名女婢般,不敢抢公主的丝许风头。
清眉顿时微蹙了起,楚扶晏见此景油然生愠,冷语问着:“是谁人敢将本王行踪透露的?”
“是我是我!”项辙见势欣喜地插上一句,别有用意地笑弯了眼,只求夸赞般拍上胸脯,“我知晓公主和扶晏哥交好,今日难得出府闲游,心觉有公主陪着,扶晏哥能更加愉悦。”
“成日埋于那书案,会闷出病来的!”朝楚大人轻眨着眼,少年道得耐人寻味。
这其中的阿谀奉承不言而喻,项小公子知晓大人心属公主,就借这马厩之行邀常芸前来这四下无人之地。
一来可巴结,二来可言谢。
温玉仪默然再退,觉得此情此景和她毫无干系,她只是枚将这位大人引来的棋子而已。
傲然眸光一掠马旁的淡素姝影,常芸随即转眸,观望起四周景色来:“还不曾有男子带着本宫骑过马,大人可愿带本宫领略这马场之风?”
“这惊澜当真解人意,与我极是契合……”一旁的少年识趣而笑,抚了抚马鬃,又向远处奔去,“我再去骑上几圈,与它更作亲近些!”
少年跑远,唯剩三人而立。
温玉仪犯了难,是退是进都觉得难堪,他人的风情月意,她在这凑什么热闹。
端坐马背上的清肃身姿轻拉起缰绳,冷眸扫过垂首不语的秀色,最终看向公主,柔和作答。
“公主之邀,本王乐意而为。”
等公主眉欢眼笑地行上马背,烈马似那呼啸的疾风奔远,她才暗自放松而下,浑身颇感自在。
沉浸于方才被应许的怡悦里,父亲若听了定会欣喜若狂,愉悦似得金,温玉仪良久才掩住喜色,眼下只需等候大人回府便可。
兜兜转转于马场中,在骏马上已看遍了山水景致,她现下悠闲无事,便在马厩前喂起了马。
远处重峦叠嶂,怀中美人相伴,本是个再惬意不过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