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随王妃回了趟温府,楚大人就像变了脾性一般,不仅下令从今以后再不得妄议王妃,还命她们将糕点清茶先送入王妃房中。
所谓男子难逃美色,楚大人这是遭遇祸水红颜,被迷了心魂。
温玉仪也觉困惑。
从温宅回府已过了半月,大人一如往常地整治着朝堂政务。可异乎寻常的是,从寝殿早出晚归时,大人会极有耐性地问着绯烟关乎她的起居生活,连同她困扰在心的大小之事都要问个明白。
此事还是她偶然望见才得知。
那日清晨梦醒尚早,透过轩窗便瞥见大人正如琼树立于不远处,蹙眉与绯烟低语着什么,她望了几眼,就挑了恰当时机去问了绯烟。
随后在她的巧问下,绯烟才支支吾吾地作答。
心觉大人这荒谬的情愫是该适可而止,她微许心乱,又觉得自己不好劝说。
反正恰好是父亲和温家都想看到的局面,她便任由大人一厢情愿去了。
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温玉仪决意顺其自然,不多加干涉,皆由上天做安排。
这半月以来,大人曳履朝堂傍晚归,已有许久未召她前往殿内服侍。
闲着无趣,她就在房中绣起了刺绣,打发着闲暇时日。
一日午后,剪雪冒冒失失地沿房外长廊奔来,之后大惑不解地垂目思索,回神之际,惊觉主子已瞧观了良久。
“主子,大夫人派人传来了消息。”剪雪不安地回禀着,似恐那门外的侍从听见,悄声附耳道。
“说昨夜二夫人暴病于房中,连同那腹中的胎儿一道殒了命。”
想起回温府时深夜遇刺一事,剪雪忧心忡忡,随大夫人之言提心吊胆了起来:“大夫人觉得近来怪事频频发生,想知晓主子是否安然。”
父亲新纳的侍妾怎会无端暴病……
先前在家宴上威吓之幕恍如昨日,当初也是为了让娘亲立下正房之威,没想将那妾室斩尽杀绝,温玉仪忽而一滞。
马车上所闻的话语顿时闪过耳旁,她的心紧随着一颤。
她怅然晃神,低低轻语道:“我无碍,那二夫人几日前瞧着还很是康健,怎会……”
这疑惑似也缠于心上多时,剪雪心生疑虑,本是舒展的眉眼拧成一团,轻声嘀咕着:“奴婢也觉着奇怪,好端端的一个人,也未到临盆之际,如何会香消玉殒。”
“据说温大人悲痛欲绝,避于府中不见客了……”
丫头的细声软语悠然飘入耳,她心下猜疑更重,揣度之意渐渐化为一股笃定,断然指向着那一人。
是他。
遣退下剪雪,她遥见二三名奴才守于寝殿外,想来今日正遇着大人在殿中小憩。
温玉仪迟疑行至殿门前,想起从前的冒失,今时还是该收敛些,便默然等候在外。
她不明自己已有了猜测,何故非要来讨大人不悦……
或许觉着,他口口声声地说着不管家事,却反手夺人性命于无声里,这一举动令她感到寒意森森。身为伴于枕边的王妃,她多少是该知一些情。
又许是,她原本就想知晓大人些许。
石阶上伫立的女婢见她垂首候着,好心劝道:“大人正于殿内午憩,娘娘可在大人醒后再来。”
“无妨,让她进。”
那话语刚落,门内就传出冷冽语声。
休憩之人像是等了这一刻很久,等着她沉不住心地来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