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更作拧紧,半晌听不出话外意,温玉仪细细回思,不解道:“公子说的是哪一日,本宫不明白。”
“便是美人在茶馆饮醉酒的那日,”公子边道着,边想她定忆不起当日之景,就玩世不恭般闲散相告,“我恰巧撞见了美人正受着欺打,就英雄救美,带美人去青楼快活了!”
“青楼?”
“你带本宫去了青楼?”
犹如听了天书般难以置信,她想起那时饮多了烈酒,便在茶馆中熟睡了着。
醒来时她已躺在了寝殿内,望见的是那道清肃身影正于榻边阅着奏折。
期间的事,彼时她全然记不起。
“那楚大人……”温玉仪良久启唇,对那醉酒的后续之事尤感好奇。
“他自然是跟着去的。”随性地一展折扇,赫连岐将扇子悠缓轻摇,故作肃然地一咳嗓,洋洋得意道。
“放心,我可是为美人出了口恶气,让那楚扶晏在楼廊上等了两个时辰,最终还用的是他的银两!”
温玉仪讶然好半刻,怎么也想不出赫连公子口中说的是何等景象。
未想那位极人臣的楚大人竟会如此受他人愚弄,他究竟是如何思量的……
实在未忍住心底涌出的笑意,她轻然弯腰,避于轩窗下掩面轻笑,随后再直起娇身正经相望。
见此一幕摸不着头脑,赫连岐只见姝影沉默片晌,想她许是念起了伤心旧事,担忧地问着:“怎么,美人真受罚了?”
“美人儿,跟我回晟陵!”
他不忍心眼睁睁地瞧着姑娘陷于火坑里,此番有幸再见,便决心要带她一同而归:“小爷我护你敬你,绝不让你再受丝毫委屈!”
青楼追欢后,本想去王府找她,可楚扶晏偏是不让靠近府邸,命府卫将他拒之门外,赫连岐凝望帷幔旁的这抹姝色,此刻果断想带她离京。
温玉仪闻言忽愣,迟疑问着:“去晟陵?”
“远离这地方,许能让你欢愉些,”不知她意愿何为,这浪荡公子蹙眉又思,随即好言相劝道,“你若哪时愿意离开了,便命人告知我一声,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不论何时?”她再三发问,打趣之绪倏然凝重,桃颜变得正色起来。
见美人道得认真,赫连岐连声应下,拍着胸脯正气而言:“正是!我这人最见不得美人受欺,遇上了定是要鼎力相助的!”
“不过我也无法一直留于万晋……”
他惋惜作叹,一想家中还有琐事需料理,心觉不可再这般久待:“最多半月,半月后未得美人消息,我便真回晟陵了。”
若有晟陵使臣同行,出此皇城便会轻易许多,加之去了晟陵还有歇脚之处,的确是一举两得。
温玉仪淡笑着颔首,平静道谢:“本宫知晓了,多谢赫连公子的好意。”
赫连岐拜别前递了张叠好的宣纸,她默然展开,上边写的是个客栈名,应是赫连公子在城中的暂居之地。
此前一时情急说了谎,激起了此人的怜悯之心,将欺辱妻室的罪过都扣在了摄政王身上,她未料这位使臣竟耿耿于怀至今……
她原想为楚大人解释上几语。
可陛下的恫吓依旧徘徊未休,温玉仪凝神稍滞,借此让赫连岐带着离京,往后再与赫连公子坦诚也非全然不可。
思索之际,忽有一道凌厉伴随寒光迫近而来。
伴随着冷风,她感到一霎森寒,车帷被风吹起,缝隙间急掠过刀刃锋芒。
温玉仪怔然侧目,见一把匕首已直直地刺在了脖颈旁!
匕刃钉于舆壁之上,几缕青丝断裂而落,飘至裙裳一角,引得她猛地心颤,凉意直冒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