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望案上平放的宣纸,默然几瞬,语声里夹带些恳切:“那休书……能否不签了?”
有时对这人真是无计可施,平日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貌,此时在帐中,大人竟如此低微相求,她顿然心软,说不上一词。
“你不说,我便当你是默许了。”
他见此更觉欢喜,吻着她的颈肩,落着梅花似的轻浅红痕。
不自觉地微仰长颈,任由碎吻绵延而落,温玉仪娇然低吟,语不成句地为自己辩驳道。
“休妻本就是我的恳求,阿晏……阿晏执意不签,我也是……也是无能为力的。”
花叶片片飘落至窗台,连同跌宕的心一道平稳落地,她微弯起眉眼,转首勾上他后颈,软弱地回吻着。
于是,身旁的冷月清姿就被欲念占红了眼,在她耳畔缓然呢喃。
“玉仪,你心里应是有我的。”
她随之陷入一方冰湖,再坠进深渊火海,浑然间声息紊乱:“阿晏疯了,我……我受不住。”
“是夫人太可欺了……”
低低一笑,大人顺势拉她入风花云月,引得她微颤不止,羞人连绵。
之后,她回忆不起翻云覆雨了几回,唯模糊地记得与大人沉醉颇深。
云雨一过,楚大人仍是应她所求签了休书。
笔墨落下的瞬间,他不易察觉地细微一颤,此后又平静如初。
温玉仪瞥望递来的纸张,缄无言地将其收好,再一理素裳恭然拜退,于此书室内不留一丝痕迹。
仅剩悬于榻上的幔帐轻微晃动,遗落几分道不明的缱绻。
城门一带祥和如常,没有追兵来此地擒人的迹象。
赫连岐宽心宁神着,悠缓地远望着行来的过路人,揣测她和那楚大人谈得应当还算和缓。
正如是作想,如山似海的人群里端然走出一清丽娇色。
剪雪双目忽地明朗,抬袖朝面前的淡雅女子挥动起双手。
丫头心觉困惑,欢悦之余,打量了她一圈:“主子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了难事?”
第55章
回思起适才与大人在软帐内醉梦承欢之景,桃面不禁绯红,温玉仪佯装淡然,从容地上了马车:“方才被困住了片刻,赫连公子久等了。”
“困住?楚扶晏果真禽兽不如!他可有伤你?”
听罢,赫连岐赶忙走近而望,一瞧便瞧见她脖颈处二三点醒目的殷红,蓦地惊跳而起。
走入舆内沉静坐下,她一撩车帷,从然回道:“未曾伤着,公子可启程了。”
“我都见着了!你还要为他隐瞒此行径?”赫连岐在意起颈上遗留的几处嫣红,笃定她回了这趟王府,定又被欺辱了,不免恨得牙痒痒,忧虑地看向身侧的剪雪。
“快劝劝你家主子,被欺负了都不知,她这是鬼迷心窍了!”
可剪雪望主子面染桃花,眉眼掩不住复杂之绪,稍许了然地紧跟上,轻巧摊手道:“主子纵使鬼迷心窍了,迷的也是与楚大人之间的事,奴婢人微言轻,自然管不着。”
“愚忠!这是愚忠啊!”
见景扶额长叹,赫连岐执起折扇轻指着二位姑娘,随后无奈地一上马车,示意马夫快些赶路出城。
车辇驶出了上京,随山色苍茫,浮云归拢,行向了落日残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