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雪时不时地关切而望,常见着主子以清水沐浴,面上若有所思。
如赫连公子所说,主子未曾责怪于心,却像是更为在意着他事。
丫头猜不透主子所遇,只见着房中那抹姝色沐浴过后又坐于窗台边,安静地看着手中之物。
直到某日离得近了,剪雪才瞧清主子所看的是何物。
那花簪尤为眼熟,而后丫头才想起,早些时日楼大人曾赠予过。
楼大人……
主子究竟在念着何事始终不为人知,丫头只知,定是和楼大人脱不了干系。
将端入房中的糕点轻放,剪雪徐步凑近了些许,悄声开口:“这花簪奴婢怎记得……之前是摔断了的。”
“这支是偶然所得,有些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温玉仪仍望着桃花发簪发愣,左思右想着,总感到有何异样之处。
倘若真是陛下使了卑劣手段持质要挟,前来相救之人又怎会是楼栩……
可若是楚大人,又为何会有这花簪,又为何要遂陛下之意折回晟陵,而放弃江山之权……
“奴婢记忆犹新,这发簪是楼大人从街铺上买下,赠与主子的,只可惜后来再见,就已断成了两截。”
未免遗憾而叹,剪雪说于此,想到旧日王府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奴才,心上怨意陡然生起:“如今一想,那王府的侍婢当真是可恶……”
玉指抚摸上这支她曾喜爱的发簪,温玉仪恍然回语,将其再放回衣袖里:“如今失而复得,也算是上天垂怜我。”
曾几何时,楼栩所赠的每一物,她皆如获至珍般捧于掌中,今时岁月如流,她却觉并非有那般欢喜……
她如今想的,仅是大人的安危。
“主子这些天是受了不少委屈……”剪雪悄然低语,此刻觉着未得主子责罚,心里更是不好受,“主子虽不说,奴婢也能猜着一些。”
丫头还在反躬自省,陷于内疚中,她回眸轻柔一笑,似早已对那欺瞒一事释了怀。
“我都未伤切,你何故悲伤成这样。况且你寻到了心意相通之人,我理应为你欢喜才是。”
想再与主子话一会儿闲,剪雪闻听有奴才快步来禀,那房门仅被叩了两声,门外便传来禀报。
“温姑娘,坊外有位小公子说要求见,恳请着姑娘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
温玉仪不解,朝丫头轻瞥上一眼,眸光若明若暗。
待行出香坊,巷道榆树旁一位少年赫然映入双眸,她缄默而观,步子猛然一止。
不想竟会在千里外的晟陵遇见项辙。
许是一路奔波着未曾歇脚,少年虽挺直着身板执剑端立,面上却仍染了些乏倦。
“项小公子怎来了晟陵?”她不由地将此少年缓缓端量,心有预感,似发生了不测之事。
“可算找着温姑娘了!”
挺拔的身躯忽地松垮而下,项辙一身无拘地行入香坊,聚精会神地与她娓娓而道:“我在晟陵寻了整整五日,到处差人打听,才知这云间香坊于一年前来了个姓温的姑娘。”
少年一拍掌,直为自己佩服钦羡:“我算了算时日,猜测你便在此香坊中,不曾想还真寻着了!”
抬袖为少年引着路,温玉仪婉容端凝,柔声问着:“项小公子急切相寻,可是有要事发生?”
“容我饮几盏茶,这一路奔来我是一刻也没停息……”
项辙走入房中闲然而坐,一提茶盏竟是空的,不免无声抱怨,晃了晃空壶,又咳了几声嗓。
“剪雪,快为项公子备茶去。”她见此肃然吩咐,忽而想着这女婢将来会是云间香坊的夫人,如此使唤已有些不妥,便转首看向了另一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