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杀意不得释放,坐靠于壁角的人影闻语直立而起,他朝牢门前的宦官正色作揖,终是低声下气地启了唇。
“传报陛下一声,本王欲与陛下作一番商谈。”
“商谈?”高公公听罢讽笑不已,余光落至身后随行的宫卫,身旁之人皆在窃笑着,拉扯起嗓音,尖锐回语。
“楚大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何处境,如何配得上与陛下商谈……”
目色里又涌了些恳请与无奈,楚扶晏行揖再拜,俯首未抬起,尤为恭肃地与公公商榷道:“那便代为转达,要杀要剐,或是受之极刑,只要莫冲着她去,本王皆可受下。”
“楚大人之言,老奴会思量,”未曾想过权倾天下的楚大人也会有今朝,高公公觉这世上之事越发荒唐,冷漠地一甩拂尘,欲行出天牢去,“先带走!”
“慢着!”
侍卫正想从牢中押人前往,温玉仪沉静高
喝,蹲身抓起土灰便往身上涂抹,原本白净的肌肤顿时肮脏不堪。
怕此宦官仍不嫌恶,她又决然抹上面颊,终于成了污手垢面之状。
浑身还散着些许恶臭,引得走近的侍从都捂上了口鼻。
“我这模样,想必陛下见了不愿触碰。如此将我带去陛下面前,高公公怕是要难逃罪罚。”
她婉声盈盈,极度可怜地看此宦官总管,似向高公公无声地发起了难堪。
此番的确是无法见驾……
高公公不住地抓耳挠腮,一想时辰所剩无几,赶忙吩咐侍卫将她带去沐浴:“那便先带温姑娘前去沐浴,待洗净了,再送去寝殿。”
抵不过圣意,她顺从地被押出牢狱。
出了天牢,便不知楚扶晏被押去了何处,兴许已在寝殿前被迫相候,又或是正受着陛下的刁难,她在木桶前沉思稍许,张望起这一方偏屋。
屋内窄小,此屋应是下人的寝房,桶中温水冒着热气,服侍她的一二名宫婢像是知晓她要得陛下临幸,伺候得着实细心周到。
第76章
温玉仪静观回木桶,却未解衣袍,令看守的女婢急切偷望,火急火燎地冲入房中。
“姑娘怎还不快沐浴?”房外一宫婢遮捂着口鼻快步走进,不知她究竟要做何举,着急得直跺脚,“陛下若等急了,我等可都是要被一同降罪的。”
“高公公去了何处?我要见他。”端然立至木桶边,她正声而语,胁迫地和这宫人话起了闲。
“若见不着高公公,这沐浴一事……就只能让陛下等着了。”
宫婢哪还能再听她多言,耽误了陛下的时辰,可是杀头的罪,慌忙边应着边退了下:“姑娘稍候,奴婢这就去请高公公来。”
未过几时,那年迈的宦官闻讯再度走来,拭着额间冷汗,对此娇女的这般举动心生了不悦。
高公公怒目而视,厉色问道:“老奴想不明白,姑娘沐浴归沐浴,非要唤老奴一个宦官前来是为哪般?”
“现下若唤上宫里的贵胄公子,无人敢来招惹我这个即将侍寝的女子,即便是来了,在这沐浴之地也会让人起疑……”温玉仪杏眸含笑,轻望这位传达圣意的宦官,欲将破此局的契机放至其身上。
“唯有公公,能来去自如,小女也诱引不得。”
一时听得云里雾里,未明白温宰相家的嫡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高公公顺她的话缓慢思索,自己的确是唯一能被她唤来之人。
双目紧盯着眸前娇姝,高公公半猜半问着,笃定不了温姑娘的意图:“姑娘不愿沐浴,是想谋害老奴,抗旨不从?”
“非也,小女只是想起了在温宅礼佛的母亲……”她垂目长叹,眸底流动着隐忍的泪水,似要立马于眼角滑落,当真可怜至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已断亲,可小女仍想给娘亲留一幅字画。只需一刻钟,高公公可否应允?”
陛下此次召见楚大人的旧妻,想必是不会将她放过,以陛下憎恨楚大人之态,这名娇女定会被糟蹋得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