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杜玉安排了任务后,叶冷星便去骚扰自家姐姐了,想方设法打听她将师傅的骨灰藏在了哪里。
她其实根本没指望杜玉能在一个时辰内学会赤霄门的绝学,赤霄门内那群所谓的真传弟子都要月余时间才能入门,杜玉一个武道菜鸟怎么可能独自钻研出门道呢?
叶霜月抢过藤椅,不满地看向叶冷星:“冷星,你到底对玉儿做了什么?”
叶冷星被一屁股挤下椅子,还有些不开心:“什么做了什么?”
“你别跟我装蒜,玉儿最近心神不宁的,肯定与你有关。”
“也许是因为我劝他改练杀法呢。”叶冷星随口一说。
没想到叶霜月的反应颇大:“冷星!”
叶冷星被她吓了一跳:“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可没劝他学杀法!我只是吓你一下!你反应这么大作甚?”
叶霜月冷着脸:“玉儿在玄法上天赋不凡,不能走了歪路,不然他这辈子都可能没机会再开玄门了。”
叶冷星心中一虚,她没料到姐姐这么看重杜玉,还嘴硬:“他有那么特殊吗?还天赋不凡,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天才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其中过半者都还没成长起来就死了,哪怕能熬到有所成就,最多也就商无悔那个层次罢了。在我们姐妹眼中,这所谓的天才不天才有甚意义?”
叶霜月担心叶冷星为了惹她故意去诓骗杜玉学杀法,便耐着性子解释:“玉儿从入门到学完师傅留下的全部典籍只用了七年多三个月。而我当年可是从六岁一直学到二十岁,所花费的时间足足比玉儿多了一倍。你也知道,玉儿是……他就是天生修玄道的胚子,你要是害他修不成玄法,莫怪我以后不再认你作妹妹!”
叶冷星越发心虚了,她哈哈干笑着:“嗨,我知道啦,我还看不上他呢,谁会教他杀法啊。”坐了一会,只觉屁股发烧,坐都坐不安宁,她又问:“姐姐,万一杜玉学不成玄法了,你就不能找其他弟子?非得把希望寄托于杜玉一人身上?我看那个个子小小胸脯大大的弟子也很合适啊。”
“她叫公孙若,也是你的师侄!”叶霜月纠正,“说实话,我本无意收弟子的,能收下杜玉实乃各种因缘巧合,我在杜玉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已无力再去教导一个新的修玄弟子了。”
杜玉原来这么重要?叶冷星满头大汗,也怪她这些年不来和姐姐见面,错判了她与弟子之间的关系。如今她确实诱骗杜玉学了杀法的事,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大不了到时拿到了骨灰就逃之夭夭罢,等个十年八年再回来说不定姐姐就消气了。额,要是杜玉也被殃及池鱼了她就把那小子顺路带走吧。
“你若是有心帮忙建设门派,可以教公孙若武功,我只能教她剑法,实际上我能教得也十分有限。”叶霜月说,“比较我所学的只是纸面知识,教不了她武者最重要的实战知识。冷星,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收收心了,不如就留下来,安心建设师傅留下的门派,也算是为师傅尽孝了。”
“也行……到时候再说吧。”叶冷星胡乱敷衍着,起身往外走,“我还得回去盖房子,晚饭时再来。”
等出了尼姑庵,她飞奔向竹林。
这下完蛋了,必须要给杜玉那小子说一声,事情败露后千万别说是她逼杜玉学杀法的,得让那小子承认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学杀法的……嗯,对,就这么做!
可等她到了自己计划建一间小屋的地址,却不见杜玉那翻阅武功秘籍的身影。正当她寻找时,忽然听见一串沉重凌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杜玉扛着两捆沉沉的木材一路飞跃而来。看得出他在施展《凌虚纵》,虽然步伐凌乱,呼吸不稳,但好歹是成功施展出来了。
这才过了多久?这小子居然真的学会了《凌虚纵》?
饶是见多识广的叶冷星,此时不免也觉得头皮发麻。姐姐说得没错,杜玉确实配得上一句天赋不凡。她早该意识到的,这小子在经脉断绝的情况下闷声不吭地练了八年的无涯功,在得不到任何反馈的情况下,不但练成了,还将内功练得无比精纯。
杜玉气喘吁吁地飞奔到师叔身边,将木材艰难地放下,他还觉得有些羞愧,看了小半天的《凌虚纵》,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其中奥妙,刚想在师叔面前显摆一下,结果就跑了一趟便丑态百出。
他作为无涯门首席大弟子,一直是高标准要求自己,师尊布置的学习任务总是以最快速度完成,如今这种成绩显然无法让他满意。
“师叔……再给我半天时间,我就一定能掌握凌虚纵了。”杜玉说。
叶冷星注意到他在压制杀法的气息,他虽然在练轻功时调用了杀法,却在刻意控制杀法带来的副作用。
“你现在身体有何反应?可需要化解?”叶冷星目光在他下身徘徊。
“……不,师叔。”杜玉摇头。他从李清雅身上学到了一些他过去不曾具备的东西。
“杀法终究只是一种工具,一种迫不得已情况下才使用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就不该被工具主宰了欲望。”杜玉认真地说,好像那个无涯门楷模大弟子的骄傲重新回到了他身上,“我会尝试控制杀法带来的欲望,如若实在控制不住,再麻烦师叔!”
叶冷星心想:还是小看他这位师侄了。她还以为这小子以后大概会成为杀法的奴隶,就像她曾经被仇恨驱动一样。
她此时居然真的动了爱才之心,如果说之前她希望杜玉喊她师尊只是想故意惹恼姐姐的话,那她现在是真的希望杜玉能跟随她学武。
叶冷星还在想着杜玉的事,杜玉却已经马不停蹄地飞奔向山下,开始搬运下一批木材了。
她看着杜玉的背影,心想:这下看来真要带着这小子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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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齐国的宫殿中,一份缺了角的玉玺被摆在中年男子的案桌上。
“公孙国相,当年随小公主一同流落民间的玉玺找回来了。”
公孙默看着那失了色泽的玉玺,眼神恍惚,似是在缅怀当年故事:“……玉玺找到了,那公孙若呢?她是本相的侄女,也是先皇最后的血脉,她可比一个破破烂烂的玉玺要重要得多!”
“回国相,下官已向人打听这玉玺的来历,似是从梁国西南行省一处偏远之地流出。下官有种预感,也许这一次真的能找到小公主的下落。”
公孙默闭上眼睛,他背后的皇位上空无一人:“快去找!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