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儿,若查明有人诬陷,本宫自然会要他好看!”楚瑜回头,眼神凌厉地扫过周满福和小宫女,周公公缩缩脖子奉旨溜之大吉,只留下小宫女抽搐着两眼一闭,控制不住地又晕了过去。
铃兰属于凤倾宫的打杂大丫头,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当差时候住在凤倾宫宫内的下人房,不当差便要回去宫殿外面西北角的宫女住处。
昨日皇后薨逝时恰巧铃兰当差,今日便轮到了别人,所以刚刚那小太监便去宫女住处寻了人。
因为在皇后宫中当差地位还不算低,所以铃兰在宫人住处有自己的小房间,小宫婢们见面得叫一声姑姑。
也正因如此,她一整天没有出门也并未有人敢去打扰。
江月皎进到铃兰的屋子时,她的尸体已经被从放凉水取了下来,规规整整地摆好在了地上。
许是怕青面长舌吓到贵人,脸上不知被谁用上吊的布条盖住,更显出一丝诡异。
周满福小心翼翼地随着江月皎蹲到尸体面前,见她想要掀开布条,连忙阻止:“二小姐,这不干不净的活让奴才们来就是了,您去院中坐坐喝口茶,可别脏了您的眼呀!”
江月皎不在意地摆摆手,揭上一角就把布条整个扬了起来:不得不说,虽然那小太监胆子是小,但口才却是极佳,吊死之人的凄惨样貌描述得一丝不差。
江月皎也是第一次见真实的尸体,她本以为自己胆子够大,但只一眼仍旧惊得眉心跳凸,捂嘴快要呕出来。
“哎呦呦,祖宗欸,您可别看了,奴才已经请了仵作来验尸,您去外院等消息吧,这些污秽之物若让您有个三长两短,奴才可怎么和陛下交代啊……”见江月皎脸色泛白,周满福抱着佛尘一脸苦哈哈地继续劝,心下有些绝望:这下可好了,温和恭谨的皇后娘娘逝世,本以为宫里就剩下一个难伺候的瑜妃娘娘,结果陛下新瞅上的这位怎么也是个不听劝的倔强性子?
听到仵作马上来,江月皎也不再纠结于尸体,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从地上站起来,江月皎环顾一周这不大的小屋:昨夜因为皇后葬礼匆匆换下的淡蓝色宫装整齐地挂在衣架子上,连袖口翻卷处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床榻上的被褥用品、妆台上的钗环胭脂都分门别类地放好;桌上茶盏、桌下小凳也规整得像是无人使用过,唯一特殊的是用来自缢的凳子,滚得远些到了窗棂下。
“她有强迫……不是,铃兰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江月皎直觉铃兰应该是有些爱干净的强迫症的,这屋子收拾得和样板间似的,就连清理时候最容易忽视的烛台上都不见积蓄蜡油,应当是每日都会清理下来装好,日后再制蜡烛时候备用。
“铃兰平日里便是这样,哪怕当差回来得晚些,也要花费上好一阵功夫把屋子整理干净,每日都要像是无人住过的样子才好。”一旁立着的嬷嬷立刻应话,她不知晓江月皎的身份,但能让周公公这般小心伺候的,她自然不敢怠慢。
江月皎点点头,正要去别处再看,就见门口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老头——是周公公叫来的仵作。
仵作行过礼,打开随身背着的箱子便跪在地上细细查验起来。
江月皎探头去看,被周满福苦口婆心地拦下:“二小姐,让仵作来验就好,您金尊玉贵的怎得总去看一个吊死鬼,多晦气啊。”
仵作翻眼掀唇地一翻验查过后,咳嗽两声颤颤巍巍地开口:“回禀贵人、公公,这位姑娘确实是自缢而亡。”
“死于何时?”江月皎皱眉。
“这……大约在戌时末。”仵作顿了一顿。
江月皎轻呼一口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理会周满福满目期待她赶紧离开这地方的眼神,顾自走到窗棂前扶起被踢开的凳子,放回到桌前,试图还原铃兰死前的画面。
她虽辅修过心理学专业,但犯罪心理并非主攻方向,想要现扒拉出一些知识来破案,明显力不从心。
正此时,越淮昼也派了人来询问,并示意陛下请江二小姐到宴清台一叙。
江月皎再看一眼屋子,仍旧没有什么线索,只得跟着一行人乘轿前往宴清台。
江月皎入殿时,只见越淮昼倚靠在内殿软榻上,单手撑着下颚看向窗外,侧面去看,暖黄烛光照得这人一张风流笑颜更显多情。
蓦地,脑中乱糟糟的线索一下子有了头绪。
“周满福已经同朕说了,铃兰于戌时末自缢,凤倾宫那小丫头的话没办法继续查了。”越淮昼转过身,将手指抵在勾起的唇边。
“不,仵作在说谎。”
“首先,铃兰并非死于戌时末,其次,臣女怀疑,她也并非自缢。”
“是有人勒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