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越淮昼皱眉,大曜境内也有不少云游医者,他秘密遣人请来验过江日昭所呕黑血,但无一人可辨认。
只有楚瑜信誓旦旦地认定毒药必然来自南楚。
“不,就是产自南楚。”楚瑜解下腰间的荷叶荷包,从里面倒出一种粉红药末,“皇后的症状同风寒一模一样,但若按着风寒的药方却是绝对不可能治好。”
“这让我想起儿时父皇的一位宠妃,虽家世优越,但却不知何故得罪了父皇,听闻几个月后便因风寒薨逝了。”楚瑜晃了晃小瓷盏中的粉红药末,递到越淮昼面前,“所以我命侍女回了我母妃的故居一趟,母妃出身医家,我想着也许会留给我什么线索。”
“这是在你母妃寝殿中寻得的?”越淮昼拧起眉接过瓷盏,他总觉得这药并不陌生,自己定是在何处见过。
“不是,是在我的嫁妆里。”楚瑜沉默了一瞬,脸上不再一派孩子气的无所谓,“母妃在我出嫁来南楚那年就病死了,父皇也早已命人打扫了她的寝宫。我的侍女找到母妃生前伺候的嬷嬷,嬷嬷说母妃临死前很安心,念叨着说还好把我送了出来,我的手里有她全部的身家。”
“这话母妃送我出嫁时曾说过,我当时只以为是她自作主添了许多嫁妆。”楚瑜垂下眼,手掌在袖中拢起。
“昨日我听侍女传回的这话,便总觉有异,于是去翻了我的嫁妆中那些成套的瓷盒——压箱底的几个小盒子中,装了许多类似的药,其中一种叫‘寒天’的南楚皇室秘药,所写的用后症状便同皇后一模一样。”看越淮昼盯着瓷盏出神,楚瑜继续解释,“但可惜,那些药都没有解药。”
楚瑜说完这一长串的话,轻轻吐出口气,翻到无药可解的毒药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母妃的意思:若哪一日她需斩尽敌手,这些药便是极好的工具,能助她平步青云;若哪一日她被逼到无路可退一心求死,那这药便是极好的催命符,能助她了断残生。
这大约是她母妃这个深宫妇人能为她想到的全部出路。
“江月皎!”越淮昼终于想起他是在何处见过这样的粉末。
那日他歇在凤倾宫,江月皎意图爬床之时,身上荷包中携带的便是这样的药末!这药和媚药实在相似,所以他只当是一种爬床的手段。
“什么?”楚瑜被越淮昼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名字后随即惊疑,“那个小孩?据说是江陵忠从北青州刚寻回来的,不会是……”
“朕派人查过,她确实长在北青州,同日昭五分相似的容貌也不会骗人。”越淮昼捻起一点药末仔细端详,若非他那日有所觉察及时止下江月皎的动作,也许这毒就会在不知何时被喂到他的嘴里!
那日的荷包江月皎似乎并不在意,被他收起来后也从未想着要回过。
“那我就不清楚了,东西给你,你想查什么随便吧。”楚瑜把荷包连同里面的药末一同扔在桌上,伸了个懒腰,转身抱起趴在暖炉边的小猫。
“你把这一切都交托给朕,不怕朕对你下手?”越淮昼收起荷包,恢复了温柔风流的神色,笑着同楚瑜道。
“我和江日昭私交还不错,听她说起过一些事。”楚瑜不理会越淮昼,顾自举起小猫到脸颊旁,猫咪乖顺地蹭了蹭她的侧脸,让人心情大好,“你既然会娶她,就说明人品还行。”
人品还行的陛下不着痕迹地离得楚瑜远了些,他小时候被野猫扑过有些阴影,偏偏楚瑜格外喜欢猫,每次来这里留宿,他都恨不得偷溜出去睡偏殿。
“其实,‘棺钉’的人选就两个,你完全可以直接下令将人控住,这样就不必时不时来同我演戏了。”楚瑜抱着小猫香了一口。
“会打草惊蛇,而且我不认为南楚只在大曜留了一颗‘棺钉’。”
“也对,南楚皇室那帮人心眼多得很,又黑又坏的。”
“你也是。”
“好吧,其实是南楚皇室那帮男人坏得很。”
……
接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
当归仔细地为江月皎披上厚重地绒毛斗篷,又把灌了热水的暖炉套子塞进她的手中。
“好啦,我出行有车驾,拢共在外面也走不了几步路。”江月皎委婉地拒绝当归给她在脖子上再来一条围脖想法。
“哎呀,也是,奴婢忙糊涂了。”当归放下围脖,又替江月皎整理起裙摆和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