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淮昼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月皎。
半晌,将她的手从脸颊拿下扣到桌上,问了个莫名的问题。
“你可知今日朕收到了苏淮知府的一封密折?”
……这和我们现在的话题有关系吗?江月皎沉默不语。
“苏淮地区出了一起牵扯众多的私盐贩卖案子,当地知府不敢擅作主张判案,所以陈情书表,希望朕遣人前去督办。”
“据知府所言,此案涉及贩卖私盐所赚取的黄金约有近百两。”
江月皎抬眼,不明白越淮昼为何突然和她说这件事。
越淮昼见她仍旧懵懂,恨铁不成钢地掐住江月皎的下巴,勾唇笑道:“一个时辰收取一锭金子?三个时辰起算?”
“江月皎,朕竟不晓得,这天底下还有比贩私盐更暴利的买卖?”
江月皎呲牙拍掉越淮昼的手,这人怎么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
被江月皎拍下手的越淮昼也不恼,只又一字一句道:“《大曜律令》规定,违法暴利所得超过十两白银,囚六月;超百两银,囚五年;五十金,斩立决。”
说罢,又不怀好意地笑着掐上江月皎的脸颊肉:“朕看江二小姐这狮子大开口的架势,莫不是冲着满、门、抄、斩去的?”
“唔,放开。”江月皎甩掉越淮昼的手,不满嚷嚷,“不同意就不同意,再动手我就……我就咬死你!”
江月皎确实没了解过这个时代的物价,自从来到这里她就住在皇宫,一应吃穿用度都是造办处供应送来的。
越淮昼虽送过她一些赏玩的小玩意儿,不过都是些奇珍古玩,估不出价格。
唯一接触到的银钱就是今日江陵忠塞给她的那一大包金子,她虽然能猜到一锭金子价格虚高,但谁让越淮昼是皇帝呢?这种浑身上下就写着“我是有钱冤大头”的人,又是他求自己办事,江月皎开口自然不会留情。只是她也没想到古代的金子能这么值钱!
最终二人拉扯一番定下协议:越淮昼每月以月俸形式付给江月皎百两银,外加各色绸缎布匹和日用吃食等。
江月皎换算了下当前银子的购买力,觉得可以接受,于是拽住起身欲走的越淮昼:“还没签合同,你跑什么?”
“什么?”越淮昼从江月皎手里抽回自己的衣袖,面色不虞。
“我们得立个契,否则万一你赖账怎么办?”江月皎理直气壮,绞尽脑汁换了个越淮昼应该能听得懂的说法。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皇帝陛下,越淮昼歪头饶有兴趣地盯着转身去取纸笔的江月皎:“呵,你就这么不信任朕?”
“……”是的,江月皎心道。
见她递来纸笔,越淮昼又冷哼一声接过,立在桌前几笔写好二人方才的约定:“满意了?”
江月皎揭起纸,又看向越淮昼腰间挂着的小印玺,她记得古代立契约不是摁红手印就是得有印章才行,毕竟这会儿还没有笔迹鉴定之类的技术。
见她瞄到自己腰侧,越淮昼顺着目光看去——深吸一口气,以免被江月皎气死:“这是朕批折子用的印玺!”
这印玺极小,是仿他字迹刻的一个“阅”字,用来批复那些没什么意义的请安折子,很是方便。平日挂在腰间还能作个装饰。
眼看他不盖印江月皎就堵在门口不愿让他出去,强忍着把人拎起来的冲动,越淮昼招呼周公公去宴清台取来自己的私印。
“夜迟?”江月皎看印章盖下的名姓,有些疑惑。
“是朕的字,满意了吗?”越淮昼咬牙切齿。
“哦哦,可以。”美滋滋收起契约,江月皎换上一如既往的送客表情,巴不得陛下赶紧走。
踏出殿门前,越淮昼转身看了屋内的江月皎一眼:“三日后就是万国朝觐宴,别忘了答应朕的事。”
“放心吧,我收钱办事,你尽管安心。”
“若出了什么岔子,月俸全部扣光。”
!!!
正揪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的江月皎到听这话险些被呛死:“凭什么!这是霸王契约!”
“嗯,因为朕就是霸王。”
三日后,乾元殿后殿。
江月皎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向外看去:朝臣携家眷已一一落座在大殿左侧,几位高品级夫人身侧围了不少女眷在窃窃私语,另一侧鱼贯而入的宫女太监们紧张有序地将果盘鲜花摆放好,又匆匆退出大殿。已然是一派热闹但不失秩序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