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蒋芸端着一碗菜都懵住了，想说什么却反驳不出一个字——五哥儿都是顺着她的意思，她不饿，大家吃不必管她。
nbsp;nbsp;nbsp;nbsp;这般，她还能驳什么？
nbsp;nbsp;nbsp;nbsp;“走，吃饭！”汤显灵拉着大姐的胳膊腕坐下，招呼：“姐夫坐啊，二娘你自己吃，能自己吃吗？”
nbsp;nbsp;nbsp;nbsp;小二娘看看爹娘，不敢动筷。
nbsp;nbsp;nbsp;nbsp;汤显灵先卷了个煎饼，里面是一层香椿鸭蛋配一勺子猪肉沫酱菜，递给小姑娘。小二娘乖巧接过，实在是没忍住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大口吃起来。
nbsp;nbsp;nbsp;nbsp;“吃吧吃吧，自家人还讲什么规矩。”汤显灵笑眯眯起来。
nbsp;nbsp;nbsp;nbsp;吃饭香就是好孩子。
nbsp;nbsp;nbsp;nbsp;汤显灵要当超级无敌好孩子了，第二个饼卷起来就往自己嘴里送，一边说：“姐、姐夫，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nbsp;nbsp;nbsp;nbsp;“欸，好、好，吃吧。”汤巧反应过来，觉得五哥儿今个不一样了，又想晾着阿娘不来是不是不好？可她刚请了半天，阿娘推诿不来，说实话她也有些恼火。
nbsp;nbsp;nbsp;nbsp;什么你爹都没吃，我先吃不好。
nbsp;nbsp;nbsp;nbsp;可是爹一天到晚昏睡不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醒来了也吃不了这些饼子油子大的，要不是知道阿娘不是赶他们一家子走，汤巧都想带着丈夫二娘回。
nbsp;nbsp;nbsp;nbsp;她们一家也不是硬赖着在娘家蹭口饭的。
nbsp;nbsp;nbsp;nbsp;可真过来坐下了，留着阿娘一人在，汤巧又觉得不妥，想说什么一看都吃起来，她也迷糊跟着吃了口菜，真香啊。
nbsp;nbsp;nbsp;nbsp;椿芽味冲，炒起来只剩下香，鸭蛋柔软蛋香味，没什么腥味，两者混合在一起，香的人一口连着一口吃。
nbsp;nbsp;nbsp;nbsp;酱菜本来寻常滋味还有点咸和干巴，可混着肉糜这么一炒，猪肉油香却不肥腻，缓和了酱菜的咸和干，有些油润，不管是配着粥还是饼子，入口口味丰富，肉糜还有些劲道，越吃越香。
nbsp;nbsp;nbsp;nbsp;单独吃一口煎饼。
nbsp;nbsp;nbsp;nbsp;明明是杂粮饼，她自己烙饼吃，都有些豆子土腥味，还硶牙，可今个的饼，外头没油，有些干，到手上软软的，很有韧劲，吃起来麦子香味浓郁。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这米粥，她记得淘洗的时候都是残米陈米，可现在煮出来的粥软糯粘稠，米香味浓郁，跟才下来的新米似得。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这么好吃啊。
nbsp;nbsp;nbsp;nbsp;汤巧吃了这个吃那个，很快刚才不安、心软、自责都抛之脑后了。桌上其他人更别提，林虎在外做客，本来还拘着，最后吃起来是撒开了膀子，狼吞虎咽起来。
nbsp;nbsp;nbsp;nbsp;而坐在其中的汤显灵，看似吃的慢条斯理，实则干饭速度丝毫不落林虎，他吃东西不显狼狈，吃相好，吃的香。
nbsp;nbsp;nbsp;nbsp;从醒来到现在，饭菜下肚，这一瞬间才切切实实感受到活着。
nbsp;nbsp;nbsp;nbsp;他活了。
nbsp;nbsp;nbsp;nbsp;桌上可谓是风卷残云，本来一贯的寒暄客套现在是什么话也没有，只有吃饭声，以及时不时发出感叹：好吃、这个香、再来一张饼、粥还有大姐尽管吃我给爹娘留够了。
nbsp;nbsp;nbsp;nbsp;碗盘吃的是干干净净。
nbsp;nbsp;nbsp;nbsp;汤巧、林虎理智回笼似得有些怪不好意思。
nbsp;nbsp;nbsp;nbsp;“吃的干干净净咱没浪费就好。”汤显灵吃饱了还有点撑，坐在那儿都想摸摸小肚子，他好久没这么敞开吃了，此时小脸上都是幸福笑意，“大姐姐夫吃好了没？”
nbsp;nbsp;nbsp;nbsp;“好了好了。”、“诶呀在家也没这么不顾人的吃法，今个真是馋了眼，怎么就不管不顾了。”林虎说的。
nbsp;nbsp;nbsp;nbsp;汤显灵：“都是家常饭也不甚贵重，姐姐姐夫吃好了就好。”
nbsp;nbsp;nbsp;nbsp;吃过饭，汤巧和汤显灵收拾碗筷，林虎将桌凳搬回前面铺子里。灶屋里只剩姐俩，过了会，汤显灵说：“姐，我知道你心里觉得不好，刚吃饭咱们吃没请阿娘落座，其实我是故意的。”
nbsp;nbsp;nbsp;nbsp;“故意给阿娘一个软钉子。”
nbsp;nbsp;nbsp;nbsp;汤巧手里的碗差点滑落在地，不可思议看五哥儿。
nbsp;nbsp;nbsp;nbsp;汤显灵放下碗，不紧不慢说：“咱家现在情况大姐你知道，以前爹好时，屋里铺子大事小事都是爹说的算，咱阿娘耳根子软拿不定什么大主意，可屋里铺子营生买卖，阿娘什么活都没落下，最是卖力辛苦了。”
nbsp;nbsp;nbsp;nbsp;“是。”汤巧点点头，听五哥儿说起这个勾起以前在院子回忆，眼眶都红了，替她阿娘难受，她刚才不该对阿娘生了些不耐烦的。
nbsp;nbsp;nbsp;nbsp;谁知汤显灵接着说：“阿娘辛苦咱们都看在眼底，爹病倒了，阿娘脾气更奇怪了——其实不是奇怪，咱们阿娘听了、顺了爹几十年，现在要阿娘当家做主顶起来，阿娘她怕。”
nbsp;nbsp;nbsp;nbsp;“怕做错了决定，怕爹以后好了怨她怪她，吃饭这等小事本是不用做什么决定的，只是营生没了，阿娘在家闲了许久，她觉得自己不干活，不自在没用处，我自然不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