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蓉攥着扫帚在院子里扫枣花，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汽车熄火声。刘尚林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衫站在青石板上，怀里抱着一盆蔫头耷脑的绿萝——那是她留在深圳出租屋唯一的植物。
＂你。。。。。。＂她看着这个总在深夜买咖啡的男人，围裙上的面粉扑簌簌往下掉。
＂我来讨颗枣吃。＂刘尚林从兜里掏出个U盘，＂顺便问问，涡河边的WiFi密码是多少？＂
苹果笔记本被刘尚林敲得嗡嗡作响。李善蓉看着屏幕上的3D建模图：青砖灰瓦的老宅被改造成带落地窗的茶室，院角的枣树挂着星星灯，树下的秋千椅上刻着＂尚林＆善蓉＂。
＂我买了隔壁三亩地。＂他点开施工队合同，＂婚礼就在这儿办，你小时候捡枣子的地方。＂
婚礼前夜，亳州老街
二十箱古井贡酒堆满了祠堂，李善蓉的姑妈正往红木托盘上摆＂早生贵子＂。刘尚林蹲在灶房剥桂圆，听大舅爷用皖北腔训话：＂咱亳州姑娘出嫁，得穿五铺四盖的绣花被，你这程序员懂啥叫铺床？＂
＂他懂这个！＂李善蓉忽然掀开帘子，举起手机里刚收到的专利证书——刘尚林把老宅改建方案申请了智能家居专利，屋檐下的感应灯能随脚步声亮起皖北民谣。刘尚林放弃了腾讯的高薪工作，决定陪李善蓉在老家开启新的人生。
月光漫过雕花木窗时，刘尚林在偏房找到偷偷抹泪的新娘。她攥着奶奶留下的银镯子，龙凤呈祥的纹路已模糊不清：＂要是奶奶能看到。。。。。。＂
＂她看得到。＂他掏出个平板电脑，点开腾讯云端备份——他把家里的旧手机里面的数据都存储在了虚拟云端服务器。电脑屏幕上，用虚拟建模生成的奶奶正观看着他们的婚礼。
正午，涡河畔的百年枣树下
八辆扎着红绸的奥迪A8碾过田埂，惊飞一群芦花鸡。李善蓉凤冠上的流苏缠住了刘尚林的眼镜，喜娘忙用皖北调子喊：＂新娘子心急哟！＂
流水席从院门铺到河岸，徽州毛豆腐与深圳烧腊摆在一处。刘尚林给每桌都配了二维码桌牌，扫码就能看新人成长相册——他在李善蓉的小学合影里把自己P在角落，配文＂迟到二十年的同桌＂。
＂夫妻对拜——＂
主婚人拖长的尾音里，无人机群掠过麦田。撒下的不是花瓣，而是晒干的枣花，落在李善蓉绣着并蒂莲的盖头上。
敬酒到第三十六桌时，刘尚林突然夺过唢呐匠的乐器。腾讯年会都没露过面的P9大神，此刻用皖北小调吹出《月亮代表我的心》，走音走得七荤八素。
深夜，老宅新房
李善蓉对着梳妆镜卸首饰，镜面忽然映出刘尚林在敲键盘。＂婚礼都办完了还加班？＂她佯装去掐电源线。
＂最后一行代码。＂他按下回车键，院角的枣树突然亮起星河般的灯光，树冠投影在粉墙上，竟是她小时候在田埂放风筝的剪影。
李善蓉摸着主机箱上贴的便利贴，那是她当初教他记的皖北谚语：＂枣树开花不结果，真心待人总有缘＂。泛黄的纸角还粘着关东煮的油渍。
蝉鸣渐歇时，她忽然笑出声：＂刘哥知道为啥总给你多卤蛋吗？＂
＂因为看我秃头？＂
＂因为第一次见你，格子衬衫像裹在粽子叶里的咸蛋黄。＂
院外传来守夜孩子的笑闹，刘尚林把U盘穿进红绳系在她腕上。芯片里存着那个便利店长达七百二十小时的监控录像，每一帧都是他迟来半生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