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的钢笔尖在作文纸上洇开血珠时，林泰华的《飞雪》正从他视网膜上剥落。
这是“考试圣体——知识共鸣”第17次失控——他本想写“黎北雪国的月光”，笔尖却不受控地复刻出《雪域奇闻》第237页的手写字体，连作者签名的笔锋倾斜度都分毫不差。
“程墨同学的《月雪》，和冷门作者林泰华的手写稿作品——《飞雪》……巧合得令人不安。”
“新星手写征文大赛”直播评分现场，文学社社长举起两份稿子，投影仪将相同的书写技法投射在墙上，好像两具重叠的尸体。
程墨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触碰林泰华手写稿件时，涌入脑海的2014年黎北雪国林家庄外飞雪的轨迹。
“退学吧。”
林清雪的声音从智能音箱里传出，她正在硅谷参加脑机接口文学论坛，“当文学可以数据建模，你的‘抄袭’不过是旧时代的困兽之斗。”
直播间突然涌入“十万”条弹幕：
“人肉这个AI小偷！”
“……”
“考试圣体=智能芯片？”
弹幕如瀑布倾泻，程墨和他的稿子在“抄袭”“芯片”的字雨中支离破碎。
……
程墨攥着被撕碎的文学社证件逃进城中村，霓虹灯牌的“办证刻章”红光刺得他视网膜发疼。在“旧时光书店”发霉的台阶上，他撞翻了印着“加油鸭”的充电灯牌——
穿草莓围裙的女孩正举着手机直播，膝盖上的创可贴还渗着血：“家人们，今天我们挑战‘用三个成语形容晚霞’……啊不是，是‘云蒸霞蔚’！”
“对不起，需要帮忙吗？”
竖起充电灯牌并检查确定没有损坏之后，程墨鬼使神差地开口，指尖刚触到她的直播支架，一股传统书籍的油墨香突然涌入鼻腔。他看见女孩读初中时课本里用蜡笔圈住的“笨鸟先飞”，还有她第一次直播时摔破膝盖仍坚持说“观众老爷们见谅”的画面。
苏小柔的考官之眼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那是七年前奥数竞赛时，她第一次看见的、缠绕在他笔尖的金色流光与他笔下挣扎不安的字迹。
她膝盖的旧创可贴轰然崩裂，鼻血滴在他手背上，当场在两人之间凝成半透明的封印阵：“你的笔在说谎，但你的手在发抖——原来你也怕被揭穿？”
梅花状的封印阵与她膝盖上的伤口形状如出一辙，有着现在的程墨不能理解的联系，他只记得他的心口，有一个梅花状的胎记。
那个胎记在隐隐发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墨不明所以，面前的女孩没有开口，可他确确实实听到了她的声音。
“哇！小哥哥会读心术吗？”女孩一边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处理血迹，一边开口询问，她刚刚确实没说话，程墨听到的是她心里的疑问。
“不会，我以为你在说话。”
“是这样吗？”
女孩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创可贴，简单包扎，似乎并不在意膝盖上那个独特的梅花状伤口。她只是抬起头，举着灯牌对准他，镜头里程墨的钢笔尖正在浮现她的虚影。
程墨避而不答，转移话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女孩摆摆手，说：“不用，我们直播间正在做‘禁用异能写文章’挑战，你要不要试试？”
她晃了晃贴满便利贴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城中村的月亮不是数据生成的，它照亮过我摔破膝盖还坚持直播的晚上。”
程墨盯着苏小柔的眼睛，钢笔尖浮现半透明的直播画面，只有用心记住她睫毛上的汗珠，虚影才会化作真正的文字。
“干嘛盯着我看？要不要试试？”苏小柔再次晃动笔记本，又有一颗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流淌到了她的睫毛上，反射着月亮与路灯的光辉，那是程墨未曾写过的真实，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决定试一试。
“我有点走神了，没事，请问那个‘禁用异能写文章’挑战要怎么参加？”
“很简单，给你三天时间，不用异能写一篇描写城中夜晚的散文，然后交给我看就行了。”苏小柔递过来一份“挑战者名单”，上面写了好几个名字，其中最显眼的，当属那个叫他退学的校园学霸女神林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