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庭院里，绣娘们捧着大红喜缎站在廊下，进退两难。
屋内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林驰又把一个花瓶砸了出来，碎瓷溅了一地。
“滚！都滚啊！”林驰死命不让下人靠近。
“逆子！你这是要气死为父吗？！”林尚书捂着胸口，指着林驰的手直哆嗦，“抗旨不遵，是要诛九族的！”
不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想救，是完全救不了啊。
全家几十口性命都寄挂在林驰身上。
林驰梗着脖子，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爹！那是秦歆！您让我娶她？不如直接给我备口棺材！”秦詹那天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把他吓到，相反的，他更加抗拒了。
林尚书眼前发黑，扶着桌子才没晕过去。
就在父子僵持不下时，康福海笑眯眯地踏进院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各捧着一个金丝笼子。
“林公子。”康福海慢悠悠地掀开笼布，“陛下知道您好这个，特意让老奴送来。”
笼子里，两只通体碧绿的蝈蝈正振翅鸣叫，声如金玉。
林驰的眼睛瞬间直了：“这是‘翡翠金刚’和‘碧血将军’？！”
京城斗蝈蝈圈里千金难求的极品。
康福海微笑点头：“陛下说了，若婚事办得漂亮……”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紫檀木匣，“还有这只‘紫须龙王’。”
匣子一开，林驰呼吸都停了，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那蝈蝈的须子泛着罕见的紫金色，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品！
“爹！”林驰一把抱住蝈蝈笼子，转头对林尚书道，“儿子想通了！为国尽忠，为君分忧，是臣子本分！”
他义正言辞道：“长公主殿下美貌无双，能娶到她是儿子的福气！”
林尚书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儿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宁死不屈，后一秒已经主动张开手臂让绣娘量尺寸了。
“腰身再放宽些。”林驰美滋滋地摸着蝈蝈笼子，对绣娘嘱咐，“殿下若揍我，好歹多垫层布。”
康福海刚踏出门槛，忽听身后林尚书唤道：“康公公留步。”
林尚书转身瞅了一眼兴高采烈的林驰，问道：“陛下没再说什么吧。”
康福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若公子配合顺利跟公主大婚，那陛下肯定不会说什么。”
“明白明白。”林尚书送走了康福海，转身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叹了口气。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全毁了。
本来他还想和相国府千金联姻的，陛下这么一插手，不仅是压制了他的势力，还给了他一记重击。
暮春的风掠过满园芍药，秦歆正倚在青石案前，指尖用力碾着一捧凤仙花瓣。
殷红花汁顺着白玉杵滴入瓷盏，渐渐蓄成一小汪艳色。
“公主这颜色调得妙。”彩云笑道，“比去年茜草染的还鲜亮。。。。。。”
秦歆得意道：“那是自然。”
一只箭矢凌空击穿树梢，惊得雀鸟哀鸣坠下，正正砸在石案中央。瓷盏翻倒，红浆泼溅，染得素白罗袖如溅血般刺目。
秦歆眼睁睁看着她劳作一上午的成果被毁了。
“哟，这不是长公主么？”
假山后转出拓跋昀的身影。
“方才手滑，打鸟时偏了准头。”
鸟尸在秦歆脚边抽搐两下，羽毛沾了花汁，像团污糟的血。
“公主没受惊吧？”
秦歆垂眸看着狼藉的石案，忽将染红的指尖在帕子上重重一擦。
“二皇子这手。。。。。。”抬起脸时，她嘴角噙着笑，眼里却凝着霜，“打的可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