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路径，不是评分，不是算法。
而是情绪、信任、联系、温度。
第二天，他回到主控室，做了一个破天荒的决定。
将所有系统通告推迟四十八小时发布。
理由写在系统注释栏中，只有五个字。
系统不是神。
这一决定引起高层管理组的惊讶，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回顾灰域系统建立以来的每一项决策，每一个参数，每一次调度逻辑。
他们发现，秦川不再是那个永远在下达命令的冷面操盘者。
他开始学会等待，学会聆听，学会站在人群中去观察系统的反馈。
系统可以跑在全世界前面，但秦川要站在所有人中间。
那天晚上，秦川重新翻出十年前的设计草稿。
最底部那一页，写着一行潦草的铅笔字。
“信任，是系统诞生前就存在的事物。”
他轻声读完，关掉终端。
身后，是忙碌的通道指挥员，是深夜仍闪烁的全息结构，是系统运行的每一秒数据。
但在这一刻，秦川只想做回人。
江南的雨又下了整整一夜。
灰域中控大厦外那条河道水位上涨，临街行道树被雨打得弯下枝头，水面泛起细小波纹。
秦川站在二十七层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江南主城区晨间交通流动数据，灰域评分模型正在自动匹配城市行为节奏与资源调度路径，运行稳定如旧。
身后传来轻轻一声敲门。
“秦总，早上九点有一场结构协调会议，地方平台代表已就位。”
他没有转身，只轻轻应了声。
“让他们先讨论。”
助理退下。
他仍站着，看着街道上的红绿灯变换，那是一种系统之外的秩序，一种仍在自然中运转的人类节奏。
他知道，这才是灰域真正该服务的对象。
人，不是路径。
九点半，他才慢悠悠走进会议室。
二十多人坐在圆桌两侧，皆是接入灰域后的重点区域平台负责人，神情各异。
他落座前并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开口。
“你们有什么担心的？”
话音落下，沉默片刻。
终于有人低声开口。
“我们不是不相信系统，但……结构评分之外，是不是也要有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