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烨行眼疾手快,一下抽回手,另一手却还是稳稳托住林晚意,以防她突然扑空摔倒。
“干什么你!”
他怒目圆睁,又看了一眼林母的遗像:
“你妈看着,规矩点。”
林晚意睁开他的手,眉眼压着怒气,扭过身去不理他。
陆烨行无奈地摇摇头,低头一看手心,不知何时就缠绕上了她的一根头发。
什么时候,这女人的脾气变得这么乖张?
他重又跪下,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长发缠好,塞进裤兜里,又拿起自己那件外套:
“穿上。”
林晚意实在不想穿他的衣服,闻到那上面残留的他的体味,还混杂着沈初初惯用的圣罗兰自由之水的香味,恶心极了,可是不穿,这个男人不会罢休。
她像个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地,任由陆烨行给自己披上外套,还由着他一颗一颗给自己扣上扣子。
他的手指修长有型,扣扣子的动作也很温柔,可是落在林晚意眼里,她只感到一阵恶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陆烨行就打电话通知蔡金花和陆赛尔,这场合她俩是一定要到的。
陆赛尔挂断电话就抱怨开来:
“妈,这一大早的,哥打电话来叫我们去殡仪馆,晦气死了!”
蔡金花正在礼佛,一手拈着佛串,一手敲着木鱼,听到这个,冰冷的眸子慢慢拉来一条缝。
“谁死了?”
“林晚意那个半死人的妈,都植物人十年了,挑了这么一个时间死。”
蔡金花敲着木鱼的手悬在了半空,后背一个激灵。
该不会是自己和她通完电话后,她就一命呜呼了吧?
思及此,蔡金花面容凝重地闭上眼,双手合十,极其虔诚地对着佛像一拜,嘴里念念叨叨地:
“罪过!罪过!”
陆赛尔看得瘪了嘴,没好气地问母亲:
“妈,我说错了吗?人死了就是死了,还不能让人说吗?”
蔡金花白了她一眼,这个女儿真是从小就被自己宠坏了,厉声呵斥她:
“不许说那个字,要说‘走’了,你都多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陆赛尔飞快地斜溜了母亲一眼,小嘴撅起老高就是不服气。
蔡金花又打电话叫人赶紧做花圈挽联,仿佛在害怕什么。
陆赛尔轻声嘟囔着:
“她那个半死人的妈,都花了我们陆家多少钱了,还要给她做这么好的花圈,她能看到吗?还会对我们说一声‘谢谢’?”
蔡金花的后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林晚意的妈绝对不会和她说“谢谢”,反而会追问她“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死丫头,等下到了灵堂,不许乱说话听到没有!”蔡金花瞪着一双眼呵斥了女儿一声。
陆赛尔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
殡仪馆里此时还没有什么人。
林晚意的妈生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父母也早逝,并没有留下其他儿女,她就是靠做零工才将女儿拉扯大,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死后也是冷冷清清的。
蔡金花牵着陆赛尔进了灵堂,一眼就看到憔悴的陆烨行。
守了个大夜,夜里还受了风吹,铁打的人都难扛过去,蔡金花看得心都揪在了一块:
“烨行,昨晚没睡?早点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