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心的疑惑,嵇阿青又前往了传讯上所说的其他村庄。
这一次赶上了现场。
被血雾笼罩的荒芜之地上狂风呼啸,数名邪修围绕在招魂幡下,通体黑红色的幡布上的符文闪烁着诡异的血光,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些邪修口中念念有词,操控着由招魂幡生起的引血阵。
浓稠的血浪翻涌,不断向旷野上背靠着背的三人扑去,所到之处,土地都被腐蚀出一道道深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离招魂幡最近的女性是名体修,高大健壮,身上全部肌肉暴起,发丝狂舞,手中长刀挥舞出一道道冰冷的弧光,带起呼呼风声,刀刀直逼邪修要害。
只是看似招式凌厉,但她的身上却已经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渗透衣衫,几乎是强弩之末。
她身侧,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面色惨白如纸,大颗大颗的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却仍紧咬牙关,手中结印,不断凝结出防御的屏障,护着三人躲避邪修的攻击。
在他们身后,一名正气凛然的男人单膝跪地,身上伤势颇重。
大量的血液至他的七窍涌出,朝着上方层层排布的招魂幡涌去,又被轮椅青年凝结出的防御屏障挡住,泼洒在灿烂金光之下,只剩下一片血色。
男人身上的衣袍被划得破烂不堪,伤口处皮肉外翻,身形已然开始摇晃,却目光如炬,手中的长棍死死支撑着身体不肯倒下。
邪修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目光轻蔑地看着面前几人,对他们的负隅顽抗露出讥讽。
“传说中的寒山书院也不过如此。”
他们纵声大笑,嘲弄的话语让几人眼眶变得血红,却无可奈何。
世人不知,为何曾经除了七大宗门之外,最受到中陆修士趋之若鹜的寒山书院闭门沉寂多年。
连消息最灵通的千机阁录事者都没能打探出来。
以至于邪修收到消息前来拦截他们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退却,却没想到这一行竟然如此轻松。
白复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这群在他们下山后突然跳出来伏击的邪修仍旧脊背挺直,没有回应对方的刻意激怒,绷起的肌肉越发用力。
身前的空地上插满了被邪修缠落的法器,她的大脑在疯狂思索。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否则不可能将她炼制的法器全都克制住。
可是他们三人这次下山是心血来潮,知道的人根本没几个,到底会是谁走漏了风声。
她皱起眉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不会是宁载水。”
白复扭头,古流咳了几声,血液染红了他的下颌:“他答应过我,再作恶我会亲手杀了他。”
古流目光落在一脸苍白的宁载水身上,掠过对方长袍下空荡荡的裤管,再次坚定地举起手中长棍:“书院里还有内鬼。”
被怀疑的宁载水没有辩解,只是盯着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的古流,赤红的双眼看向引动招魂幡向强压下来的邪修,眸中写满疯狂。
他差点想要冲上去同归于尽,却被拦截下来。
“别怕。”古流将手搭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上前一步,将两人挡在身后,“如果我死了,你们一定?*?要找到阿青。”
话音落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双腿,猛地一蹬地,在宁载水骤然呼喊想要制止的瞬间,整个人高高跃起,向着邪修们最为核心的位置冲去。
手中长棍被舞得密不透风,棍影重重,带起呼呼风声,所到之处,空气都被搅得扭曲。
他不顾一切地冲入引血阵之中,完全不理会阵法对自己身体的侵蚀,棍法大开大合间为两人清出血路:“走——”
白复咬紧牙关,血液从唇齿间流淌,看了眼身上多处被洞穿的古流,不顾宁载水的挣扎,将人扛起就往前冲。
血雾被长棍搅动,幡布肆意翻涌,将这片荒野层层包裹,愈发阴森可怖。
凄厉风声中,邪修们发出尖锐怪笑,此起彼伏,似鬼哭狼嚎。
他们层层挡上来,仿佛怎么也杀不尽。
古流牙关咬得死紧,面庞因用力而微微扭曲。紧握住的斑驳长棍看起来很破旧了,但上面闪烁的每一道纹理都有符文流转。
倾尽全力挥出,手臂上条条青筋暴起,他手中的棍身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带着开山裂石的磅礴气势重重砸向挡在前方的邪修。
被击中的邪修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污血在空中划出弧线,转瞬便消散在招魂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