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沈乔然笑骂的一声“滚蛋”。
二月下旬,春寒料峭,气温还没有回升的迹象,反倒愈降愈低。
傅晚卿出门前甚至纠结了一番是否要多带件外套。
但此刻沈乔然臂弯抱着篮球,外头套了件单薄的卫衣,领口漏出夏季校服的衣角,额间沁汗,仿佛已经入春。
少年如同旭日下的阳光,灿烂而热烈。
……
一中把学校里最有希望上一本院校的艺术生都丢到了火箭班和重点班里,还是按成绩精准投递的。
傅晚卿和沈乔然属于第一梯队,自然在火箭班,许家铭和周晗则进入隔壁二班,一群人常搭伙吃喝玩乐,有个名叫“一中之光”的小群。
向伯谦的位置在傅晚卿旁边,趁沈乔然洗手的空隙,他对着正收拾东西的傅晚卿,忽然来了句:“欸,你寒假作业写了吗?”
傅晚卿略带嫌弃地觑他一眼:“你觉得我需要写吗?”
向伯谦拉长尾调“哦”了声,话题跳跃得迅速:“明天要月测。”
“?”
“不看群消息是吧?赵姐谕旨,从我们这届起,除一二三摸外,高三每个月的十号和二十五号都得月测。月测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比你们女生的生理期还准。”向伯谦难得见她露出如此无语的表情,临了还十分贴心地补上一句,“明天正好十号。”
“傅晚卿,高三的地狱大门正向你敞开怀抱。”
黑板旁挂着附赠倒计时的日历,她再三确认日期后,恨不得骂上一百句国粹。
虽然集训期间未曾松懈,但她绝不敢打包票说自己比得上这些几乎每天沉浸在学习状态的同学们。
自从联考结束,校考初试也发挥良好后,傅晚卿的状态就松散了些。整个假期,她连卷子的一半都没做完。
放在以前,是要被抓出来反复鞭尸的。
深吸口气,傅晚卿赶紧拿出错题集。
俗话说,临阵磨刀,不亮也光,她打算趁晚自习补救一下。
班上同学陆续背着包返校,手中提着奶茶或门口的小吃,三三两两。发现她,大多会笑着打声招呼,寒暄几句。
学生时代的关系紧密,朋友们见面便手舞足蹈地讲述起趣事,好似怎样都有说不完的话;有些则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作业抄;还有的人目标明确,刚进教室,就视死如归地掏笔,企图亡羊补牢,只盼老师晚点收作业。
桌面上,黑板上,讲台上,还处处残留着寒假前的痕迹。
傅晚卿坐在那儿安静地刷着题,耳畔充斥欢声笑语,听着听着,也不知不觉勾起唇角。
一直到很多年后,她与教室里的这群人分道扬镳,有些甚至再也没见过面,却依旧能一次又一次,清晰回忆起收假归来的晚自习,大家欢声笑语,相互寒暄,说着好久不见。
……
清晨的公交车总不缺困倦的打工人与穿着校服的学生。
阵阵寒风,车在一中门口的站牌前停下。十分钟后,傅晚卿走进小卖部,拉开冰柜,直至冷气扑面而来的刹那才真正回了三分魂。
她快速扫一眼,拿起角落最后一瓶酸奶。
出门前刚洗过澡,程笠由于工作经常没时间送她,为赶公交车,傅晚卿连头都未来得及吹干。
发尾就这样披在肩上,湿漉漉的,将领口那块的布料染成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