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对面那家按摩店因为附近邻居举报被扫了。
骆佳禾再也没见过那天晚上出口成脏的猥琐男,不过明显察觉到在这之后光顾骆佳禾理发店的男顾客越来越少。
虽然客单量减少,赚得没原来多,所幸女性顾客的熟客基本盘还在,大妈大婶们听杨静添油加醋提起那天猥琐男被骆佳禾怒怼的事,纷纷为骆佳禾没认怂的举动叫好。
再想到最近店里男性顾客减少,不由将两者想到一块,中年妇女同仇敌忾的多,同理心丰富,很多人主动给“禾剪”拉新,因此虽然来店里的男顾客少了,但来店里的女性顾客和年轻学生、小孩明显多了,店里的生意反而因祸得福。
后来骆佳禾无意间跟薛航提起按摩店被扫|黄的事,问是不是他去举报的,薛航坦言不是他举报的。
不过那天骆佳禾却在经过阳台的时候无意听到他跟人打电话,话里话外似乎是感谢对方。
她突然想起从前薛岩刚去世那阵子。那时她刚发现怀孕,肚子还未显怀,便将村里的理发店重新开张。
一开始有不认识的人在她店门前乱丢垃圾,她一出来人就跑没影。
再后来几个小黄毛常光临她店里,偶尔在她面前开几句黄腔。
还有同村开理发店的大婶也在背后说她的闲话,大意是说她“生得一脸狐媚相”“耐不住寂寞”“给男客剪发倒比女客用心”之类的。
那时候月份尚轻,她怕动了胎气一开始忍着没发作。
薛航周末回家,有一次去店里给她送饭,恰好就撞见了其中一个小黄毛在开她黄腔,他也是像前不久一样,二话不说抡起手上的扫把就上手揍了。
后来又有一次他从县城高中回家,嘴角破皮红肿,身上也有不少打架斗殴的痕迹,那会她刚从店里收摊回家,在门外听到方秋琴紧张得问他是被谁打了。
薛航一向是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不会是主动挑事的那一个。
薛仁和方秋琴轮番问他欺负他的人是谁,可惜问不出来一二三,他只是轻描淡写说遇见了几个要钱的小流氓,他还手了,他们受的伤比他重,算了。
再三确认自家儿子只是皮外伤,方秋琴夫妇俩这才没追究。
可当他说服父母息事宁人,出门撞见骆佳禾的那一刻,他的眼神还是让骆佳禾发现了一丝端倪。
意外,慌乱,还有秘密被撞破的一丝窘迫。
那瞬间,她读懂了他挨揍的真相。
骆佳禾轻声问他是不是上回那个小黄毛又找上他,别扭的少年恢复那张冷脸,撂下一句“不懂你在说什么”便钻进自己房间。
那时候的薛航和如今的他一样,也是傲娇地否认帮了她。
她想起薛岩在世的时候曾笑着当趣事跟她说过,薛航一开始并不赞成她当自己的嫂子。
那会薛岩告诉他弟,要娶自己当老婆的时候,见过她一面的薛航一脸的不认可,理由是她脸长得太好,怕自己哥哥以后护不住。
薛岩那时候还笑他这个弟弟看着像一声不吭的闷葫芦,其实人小鬼大,想得还挺多,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担心他哥保护不了他嫂子。
可骆佳禾不这样想。
从平时薛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冷淡态度中,骆佳禾则觉得这话不像为她着想,反而觉得兴许是薛岩这个文盲听错了,她动用了比薛岩多上一年学的九年义务教育,记忆深处为数不多残留的英文单词提示她:他弟说的不是“护不住”,而是“hold不住”才对。
这哪是为她这个还没过门的嫂子着想,应该是嫌弃她长相惹眼,怕连累他哥才对。
骆佳禾总觉得这个小叔子在暗示什么,难不成是暗示长得好看的女人生性放荡,不适合娶回家当老婆,让他哥慎重考虑?她当时还疑惑现在高中生都这么早熟,知道什么女人适合当老婆,什么样的不适合吗?然后打从这以后,小叔子被划入了嫁进薛家后绝对不可得罪,需要保持安全距离的行列。
令她没想到的是,薛岩意外去世后,这个一点也不看好自己的小叔子居然为了维护自己和人打架,骆佳禾有时候想,要是那时候薛航能预料到今天的结局,是不是当时就会阻止他哥和自己这个包袱结婚。
可小叔子,不,应该说是前小叔子薛航即使战斗力再强,终究只是一个高中生,他有他自己的学业和前途。
她总不能像寄居蟹一样,一直依靠他替自己打架保护自己吧?
从那以后她便打定主意不当软柿子人人拿捏。
被人丢垃圾就在门口装监控,逮到人就大声嚷嚷,嚷得半个村的人都来看对方社死现场。
说自己闲话的大妈大婶她也没放过,一字一句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对方要是说不过直接指名道姓人身攻击,那她直接按下手机,录音省事,告诉对方要交给警察告她诽谤,诽谤是什么农村大妈大婶自然是不懂的,但是一说到要赔钱拘禁,她们马上就闭嘴了。
以至于后来薛航看到挺着大肚子刚舌战完群妇的她,回到家马上又一鼓作气,拎出来把菜刀震慑那帮催债的□□份子,那种傲视群雄的眼神,欠钱家属看上去比被欠钱的高利贷的还狠,至今薛航都忘不了,还纳闷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怎么做到从无辜小白兔无缝衔接切换到女恶霸的。
不过努(演)力(技)没白费,总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听得到剪刀摩挲过头发咔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