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与闻言,眉头微挑,发出一声轻“啧”并给了他一记白眼。
他展开信件,仔细阅读着其中的内容。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似乎在信件中发现了某些重要的线索。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用余光观察着谢容与的表情变化。
崔九见他不说话,一把夺了过来。“这是···采买山茶的收据!”
“没错,但光有收据并不能证明是孙世良派人杀的他,也不能证明敬安王与贪腐案有关联。”
谢容与的一番话把朔风说糊涂了,“那……那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崔九此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付兴德的遗孀!”
“不错,”谢容与赞同地点了点头,“或许,她才是那个关键的突破口。”
谢容与房内,崔九与那妇人相对而坐,气氛虽不紧张,却也透着一丝凝重。谢容与则静静地站在窗边,自从他摆脱了束缚,能够自由行走后,他便格外珍惜每一个能够站立的时刻,似乎要将之前失去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付夫人,如果你知道什么,大可以放心的讲与我们听,我们定会护你周全。”
她先是犹豫不安,随后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角,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崔九并未催促,而是静静地等着,她知道面对一群陌生人说出真相不是件易事,是需要时间的。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她终于缓缓开口:“在夫君遇害的前一天,有两个人来找过他。他们神神秘秘的在厢房不知商议着什么,天黑了才各自散去。期间我想要进去给他们送些茶水点心,却被打发了出来。那夜,夫君表现的很是异常,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问他他也不说。次日一早我便出门去了胭脂铺子,等到晌午回来时,就看到他躺在一片血泊中。”
崔九目光集聚,“那二人是何样貌?你可还记得?”
那妇人眉头紧锁,努力回想,“其中一个,个子高些,脸上布满了麻子,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另一个……”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捕捉那个稍显模糊的形象,“他好像腿脚不便,走路时总是一颠一颠的。”
“是刘大勇和陈义。”谢容与转身看向崔九。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中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崔九继续追问:“付兴德开春的时候,是否有购买过一批蒙顶山茶?”
那妇人连连点头,“嗯,买过。那日我印象特别深刻,他把那批山茶带回家的时候异常的兴奋。我问他为何如此兴奋,他含糊其辞,只说我们要发财了。你们也知道,商贾之家,最喜欢钱财,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谢容与端坐于桌前,神态自若地拿起茶盏,轻抿一口。他目光平静地望向那妇人,语气淡然却直指要害。“付夫人,你可有私藏一些?”
那妇人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声音微颤,“没,没有。”
“想清楚再说。”谢容与并未急于逼问,他只是微微抬眸,却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戳人心。
“有,但就只藏了一点点。”
他们的对话让崔九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
“蒙顶山茶乃是贡茶,是人人求之而不得,更别提是爱财的商贾之家,不仅可以用它来彰显身份,还可用之贿赂各府官员,为行商寻个方便。”
崔九闻言,随即转向那妇人,语气中带着紧迫,“你将那些山茶藏在了何处?”
“我怕被人发现后状告官府,就将那些贡茶小心地藏在了我的漆奁之中。”
谢容与叫来了门外候着的青蜇,“青蜇,去搜。”
片刻之后,青蜇捧着一个精致的漆奁回到房间。他小心翼翼地将漆奁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打开。只见漆奁内,几包用细布精心包裹的蒙顶山茶静静地躺着,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崔九神情专注,轻柔地拨开那层嫩绿的茶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茶叶上,瞬间激起了细细的光点。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沾取了一些,先是放在鼻尖轻嗅,然后轻轻摩挲着。那独特的手感,瞬间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画面——当年那位死去的百夫长靴筒里滑落的金饼,与此刻指尖的触感如出一辙。
“这是漠江的金饼渣子!”崔九抬起头,震惊的看向一旁的谢容与,“有人在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