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秋排众而出,依旧是那副从容的神态,开口道:“最先赶来的是在下和玄灵子道长,我们并未撞到逃走的人——如果真有这个人的话。”
胡仙儿瞪着他,颤声道:“你什么意思?当然真的有这个人啊,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林逸秋温和的道:“不敢。胡夫人自然不会有意骗人。但是喝醉酒的人,经常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的。”
“放屁!”胡仙儿气急败坏,俏脸煞白的骂道,“老娘还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吗?这绝对是实实在在的真事!”
林逸秋挨了骂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道:“那么,胡夫人可以认出这个人是谁吗?”
胡仙儿突然哑了,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脸上的表情骇异到极点,就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一样。
任东杰柔声道:“祢尽管说好了,无论这人是谁,我们都不会放过他的。”
胡仙儿脸白如纸,结结巴巴的道:“我看到的只是侧面……但……可以看出那是个男人……相信我,刚才真的有人要杀我……我对天发誓没有骗你们……真的没有……”
她目光散乱,说话更是语无伦次,神情又是惊惶,又是焦急。
任东杰叹了口气,出指点上了昏睡穴,她就慢慢的阖上了眼皮。
彭泰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凶手还没死,还要继续杀人吗?”
说着,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崔护花嗤之以鼻的冷笑道:“哪有人要杀她?我看一定是这女人眼花了。或者就是喝了太多酒,以至产生了幻觉。”
铁木兰怒视他一眼,不客气的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也许当真有人要图谋不轨呢!”
崔护花冷冷道:“凶手已经跟轿子一起炸碎了,大家都是亲眼目睹的,这不是铁捕头自己宣布过的结论吗?”
铁木兰无言以对,跺了跺脚,只能赌气不说话了。
任东杰轻轻的替胡仙儿盖好被子,轻描淡写的道:“这件事慢慢再说吧。我们大家还是先出去,别打扰了胡夫人休息。”
银鹭夫人早已受不了这里的酒气,当先就离开了,众人一个个也都出去后,任东杰突然叫住了人群中的柳如枫:“柳姑娘,可不可以麻烦祢照看一下胡夫人吗?”
柳如枫微微一怔,回过身来,秋水般的明眸和他一碰就避了开去,迟疑道:“我……我吗?”
任东杰诚恳的道:“不管胡夫人说的是否符合事实,让她一个人独处实在很难让人放心。柳姑娘是否能帮一个忙,照顾到她酒醒为止呢?”
柳如枫咬了下嘴唇,清纯的脸蛋上不知怎地就泛起了两朵红云,腼腆的道:“好吧。”
任东杰连声称谢,对铁木兰使了个眼色,缓步踱到了主舱外面。
铁木兰跟了出来,疑惑的道:“怎么了?”
任东杰见左右无人,压低嗓音道:“我想胡仙儿的话应该是可信的,至少刚才真的有人到过她的卧舱。”
铁木兰动容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任东杰点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椭圆形的铁牌,沉声道:“我在她的被单下发现了这个,想必是凶手不慎跌落在那里的,我没有惊动其他人就偷偷取了来……”
话犹未了,铁木兰劈手将铁牌夺了过来,只看一眼就骇然尖叫道:“这是捕快刘大全的腰牌啊!”
任东杰吃了一惊,失声道:“祢没弄错吗?”
铁木兰颤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弄错?可是,刘大全的腰牌怎么会到了胡仙儿的卧舱里?莫非是……是……”
她的舌头似乎打了结,仿佛有个很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但却不敢说出来,怔了片刻,突然拔足冲了出去。
任东杰暗中叹了口气,几步赶上了铁木兰,斩钉截铁的道:“刘大全的确是死了,不可能再出来行凶,这一定是另有其人。”
铁木兰头也不回的道:“我知道。但不知怎地,总感觉要再亲眼看看尸体才放心。”
任东杰只有苦笑了,陪着她一起下了底舱,来到了最边角的一间舱房。
这里本来是放置货物的,堆着好几个大小不同的箱子和柜子,其中有几个就做了临时置放尸体的棺材。
铁木兰快步奔了过去,打开了右首边的一个长方形箱子,昨夜验完尸后,是她自己亲手将刘大全的尸身放进这里的。
她刚打开来,蓦地发出了一声暗哑的低呼,踉踉跄跄的倒退了两步,眼睛里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正是刚才在胡仙儿眼里出现过的神色!
任东杰赶快扶住她,探头朝箱子里一看,他的面色也一下子变了。
刘大全的尸身好端端的躺在箱子里,但令人恐怖的是,在尸体赤裸的胸膛上面,赫然有五道指甲划出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