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馥以为沈意之还在误解萧勿,忙解释:“你不能总叫你男人只受欺负,不反击吧?”
沈意之因这个称呼又感到羞愧,她垂着眼眸,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错怪他了。”
“你的父亲,当年也是受冤太急,没来得及安顿好你的哥哥姐姐,勿儿能将你救下来,已经是我们天大的福报了。”
“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些年过得依然很苦。”
沈意之摇摇头,坦言道:“我不苦,只是被自己的忧思困住,积郁成疾,才成如今模样。”
“也不是夫君没有照顾好我,他总有家国大事,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该当学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不怪他利用你了?”离馥试探地问。
沈意之伸手出去,接了仍在下落的雪,落入手心,又融成极细的一滴水,渗入皮肤。
“母亲会怪我一开始接近他便不是真心吗?”
“我也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当初只是因着他的地位,想为自己寻求庇护。”
但后来,渐渐得知了前世真相,她对莫允修的恨意立不住脚后,便才发现自己对萧勿的心意。
她坐了许久,离馥已经离开,云霜为她披上了狐裘。
“快打起来了,小姐,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们不要添乱就是,你陪着萧玉便好,我想出去一趟。”
她非不让云霜跟着,便自己披着狐裘,出了门。
这个时候,百姓都关在屋里,士兵都聚集在城门,四下寂静地恍如置身在她自己的梦境中,眼前也是苍茫一片。
她背对城门,不知走了多远。
眼前已没有屋舍,只有苍茫雪地。
像极了她梦中场景,四下寂静无声,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踏着雪行走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她想要去高处,看看这受萧览和萧勿舍命保护的白马道。
前方是一座矮山,她带着萧玉去那上面看过孙寻舞,这是一块好地方。
她走错了路,雪越来越厚,积雪已经淹没过了小腿,脚底鞋袜也湿了,只是眼看快到了那山坡,便不愿就此折回了。
忽听脚步声沉重,她又停下脚步,没听见声响才继续走,没走两步,又听见沉重脚步声,她终于定下身来,向后望去。
百步之内的地方,身形颀长的高大男子正望着她这边。
沈意之又有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雪地里,青松色披风裹在他宽大双肩,萧勿的手拢在身前,站在远处,随着沈意之站定,他也不再靠近。
隔得太远,沈意之瞧不清他的神色,但看身影,只给她一种孤松独立于山间的落寞之感。
他们在这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然而沈意之知道自己误会了萧勿后,却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夫人,雪地里凉。”
他的声量不大,堪堪叫沈意之听见他嗓音中的沙哑。
他开始向沈意之走,一开始走得很慢,他怕沈意之会拒绝他的靠近,随时准备停下。
但沈意之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仿佛等了几个月,或者几年,等得雪也停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