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妇人听完像是遇见救星一般,情绪激动,双膝下跪,言词诚恳:“民妇无意擅闯惊扰凤驾,请官爷通融,允许民妇求见殿下。”
这边的动静太大,惹得宋祈桓都频频回头。沈栀禾从纸鸢上收回目光,把线放在了疏月手里,抬脚向那争执之处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
跪着地上的妇人望着面前的华贵少女,心知她就是他们口中的长公主,赶忙打断侍卫的解释,自己抢先开口。“民妇王丽,乃翼州人士,求长公主为民妇主持公道!”
沈栀禾看着她衣衫破烂,头发也乱糟糟的缠在一起,不像是在说谎,思量片刻后挥手让侍卫收剑入鞘。“你有什么冤屈要禀告?”
“民妇要告那段家公子草菅人命!他违背地租合约,强行让我丈夫劳役,讨要工钱无果后又遣人打死了他,还收回了民妇的田地。”她说着说着又在抹眼泪。
闻言,沈栀禾瞳孔微缩,她几日前就一直在为抓住段家把柄而煞费苦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污点会在今天送上门来任她利用。
鱼肉百姓,闹出命案,当地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管,除非是官官相护,段太尉知情后才用权势压了下来。
思及此,她开口询问,想确认自己的想法。“那翼州太守态度如何?”
“民妇呈上去的帖子无人问津,那衙门小厮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把我打发了。”说这话时,她神情都透露着一股无力。虽说是衣食父母官,但哪有人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去得罪自己的前途。
她也知道那段家家大业大,是她惹不起的存在,但她咽不下这口气。“求长公主还民妇一个公道,让我丈夫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说完她还想朝着沈栀禾磕头以示感激,却没想到身体被旁边的侍卫的扶了起来。
“本宫受万民供养,自当心怀天下,护百姓安康,这是我的责任。”她弯起漂亮的眼眸,朝王丽浅浅的笑,语气温柔和善。“本宫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多谢殿下……”她没有受过教育,所谓的知书达礼也一概不知,只能笨拙的用苍白言语表达着感激。
沈栀禾抬手示意她落座,又让疏月给她端了一碟点心以慰风尘。
“实不相瞒,民妇还有一个孩子……被赶出田庄后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怕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祈桓打断了。“这个孩子是你的?”
青年侧身露出了被侍女围在臂弯里的一个身影。他怕突然冒出的妇人会对沈栀禾不利,去荆棘丛中检查了一番后发现了躲在那里的孩童。
“是的是的……多谢公子……。”她在沈栀禾这边待了这么久,生怕石头遭遇野蛇攻击,如今看着他安然无恙,她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而那个孩子也在听见他母亲的声音后,挣脱开了束缚,急忙跑进他母亲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周围这些人。
王丽将沈栀禾赏给她的吃食都让给她孩子吃了,许是多日未进食,那小孩狼吞虎咽的。
看着他这幅模样,沈栀禾又吩咐人重新上了膳食,好生照看着这对母子。
待离人群稍远一些后,宋祈桓才开口询问:“殿下打算如何帮她?”
“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什么吗?”
宋祈桓见她答非所问,心中狐疑:“什么?”
“找我帮忙这四个大字。”她指尖摩挲着玉佩,朝他倏然一笑。“你放宽心,我自有定夺。”
虽说宋尚书在朝中颇有地位,但她不愿因自己的缘故而麻烦宋祈桓。
再者,杀鸡焉用牛刀?!她心里有比世家更合适的人选。
那就是裴时逾,她打算让他借题发挥,为进御史台正名。
这人骨子里清高孤傲,当年那些靠家族荫庇而踏入仕途的世家公子在他手底下可没少被磋磨。
如今她送他一份段家把柄,这人一高兴说不定会答应与她合作,为她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