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昭月已坐在沈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
羊绒大衣随意搭在椅背,露出里面浆洗挺括的白衬衫。
董事们的窃窃私语像蛛网黏在耳畔,她垂眼翻阅文件,腕间玉镯磕碰桌面的声响刻意放重了两分。
"沈总,林董事的股份冻结手续已经完成。"
法务总监递上印章,瞥见她眼下淡青时顿了顿,
"需要帮您预约体检吗?"
昭月摇头,指尖抚过财务报表上的赤字。
前世户部亏空时,父皇也曾这般盯着她誊抄的账册沉吟。
玻璃幕墙外忽然传来刺耳救护车鸣笛,她抬眼望去,正见三辆印着疾控中心标志的车辆驶入楼下广场。
"最新通报,本市出现新型流感病例,疑似通过中央空调传播。。。"
新闻播报声被助理匆忙切断。昭月却已起身,长风衣带翻了咖啡杯,褐渍在会议纪要上洇出细细的纹路。
医院走廊挤满咳嗽的人群,昭月将医用口罩拉至鼻梁,消毒水味混着艾草燃烧的焦香钻入鼻腔。
护士推着盖白布的担架擦肩而过时,她忽然驻足——那截露出的手腕布满蛛网状紫斑,与《瘟疫论》中"血络尽墨"的记载分毫不差。
"沈小姐也来视察防疫?"
顾明渊的声音从太平间拐角飘来。
他白大褂口袋里插着支新鲜艾草,金丝镜框蒙着水雾,"听说您最近在收购中药材?"
昭月反手扣住路过护士的推车,掀开覆在草药筐上的纱布:"顾总对苍术过敏,倒是该备些防风。"
她捻起片艾叶对着顶灯打量,叶脉间极细的针孔在强光下显露,
"就像您往药材里注射病原体时,也该记得戴手套。"
急救室突然爆发的尖叫打断对峙。昭月冲进去时,正撞见患者瞳孔扩散前最后的表情——那分明是前世庶妹饮下鸩酒时的狞笑。
她扯下手套触摸尸体颈部,尚未冷却的皮肤下,血管正诡异地蠕动。
"让开!"顾明渊突然拽她后退。患者胸腔炸开血雾的瞬间,他雪白袖口溅上暗红斑纹,
"这是朊病毒变异体,接触传播概率87。6%。"
昭月甩开他的手,从旗袍襟口抽出丝帕按在护士溅血的额角:
"《瘟疫论》卷三记载,崇祯年间大疫,有巫医以艾灸人迎穴阻毒上行。"
她夺过针灸包扎破指尖,血珠滴在艾绒上竟泛起幽蓝荧光,
"顾总博学,可知艾草汁遇柘木灰会显字?"
检验科忽然骚动起来。
昭月看着实习生捧来的培养皿,双瞳倏地收缩——在苍术与板蓝根的交界处,霉菌正沿着某种规律生长,恰是摩斯密码的短长序列。
"今晚九点,码头仓库。"
顾明渊忽然贴近她耳畔,龙涎香压过血腥气,
"你猜这次是药材走私,还是。。。"
他指尖掠过她后颈,在触到微湿的碎发时轻笑出声,
"沈小姐出了好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