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景也想不通:“成国公自诩嫡庶同仁,怎么还跑偏给了庶子,何况那位庶长子文采武路都不通,也不像是多有能力的人。”
“第一个孩子,感情总是特殊一些的。”卓煜说道,“庶长子傅叶岩是成国公第一个孩子,他母亲也是自小陪在成国公身边的通房,人早逝,免不了就对孩子多加以疼爱。”
“原来如此。叶歌的母亲是先生了前面两位姐姐才生了他这个唯一的嫡子,傅叶岩在这过程中也慢慢长大了,与成国公感情只会更深,成国公对叶歌的感情自然没有头一个儿子来得那么稀罕亲厚。”
陈筱艾缓缓坐了下来,心中有些许心疼:“成国公是家里的主君,他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到下人们,傅叶岩又年长他那么多岁,家里内外恐怕都是他的人了。。。。。。叶歌在我们前面总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又总是将家人挂在嘴边,我还以为成国公家里定然也是宠爱疼惜他的。。。。。。”
“三位小姐倒是十分疼惜小少爷,每每小少爷在老爷那受了委屈,又不知道该如何抒发,便都是躲起来不说话,都是小姐们连哄带骗劝回来的,但到底是要嫁出门的女子,能为小少爷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丹姬的语气里也满是失落。
“那叶歌的母亲。。。。。。”说起来,还从未听叶歌提起过,难不成是不在人世了?
卓煜对陈筱艾解释道:“叶歌母亲体弱多病,生了叶歌后更是不好,又一心向佛,有些佛缘,如今不理世事,在寺庙里清修。”
“那也就是说。。。。。。除了那三位姐姐,叶歌一直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状态?”陈筱艾彻底坐不住了,他没想到总是跟她闹成一团的,自信又开朗活泼的傅叶歌在家里居然是这种待遇。
“所以说,若是小少爷在外遭遇什么不测。。。。。。小少爷的身份和世子之位,老爷只会无缝衔接给大少爷,凭什么!那是属于小少爷的东西,他明明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对谁都那么好,为什么还要被夺走生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丹姬跪坐在地上愤恨道:“老爷偏心成祸,夫人又是一座佛爷什么都不管,小少爷他,只有你们这群朋友可以指望了!”
陈筱艾皱眉道:“你这样说也不怕傅家怪罪。。。。。。”
丹姬冷笑一声,眼神里都是肆意,她索性放开说道:“我这样用处的女人,傅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培养,从未断过,她们最后都会被送出去,生死不明。我运气好,得了小少爷的帮助,被送到三小姐身边服侍,三小姐待我也很好,我原想着就这样尽心伺候他们二位报恩,但老爷知道我原先的身份后,将小少爷痛斥一顿,把我送到了教坊司,混入守王府中成为他的眼线。”
丹姬这一下子提供太多信息了,陈筱艾有些昏头昏脑的没反应过来,傅家培养女子送出做眼线,不在权利圈子里的守王府都有这样的存在,那其他人。。。。。。这样的眼线,该不会遍布京城吧?
柳容景也想到了,他忍不住站起来身来,面容严肃,问道:“你这样的眼线还有多少?都在哪里?”
丹姬冷冷道:“连宫里都有,你说呢?”
“这是大事件啊,卓侯。”柳容景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道,“这样的培养和布局,傅家是在下一盘大棋啊!成国公和傅皇后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看样子这样的行动,傅家已经布局多年。”卓煜看向丹姬,眉眼微拧,“你年纪尚小,但藏在后宫里的眼线年岁应该不小了,成国公的这盘棋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起码,起码快有二十年了吧。”丹姬犹豫道,“我并未见过后宫里那两位,但据姐姐们说,那两位一直生活在后宫中,可是头号功臣,帮着做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陈筱艾明白过来,说道:“难怪晨妃娘娘始终摸不清她们两个的身份,看来不止有皇后的原因,她们蛰伏几十年,自然有她们自己的路数在。”
柳容景拧着眉头,思考道:“傅家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是为着帮助皇后守住后位,送这样的人进去干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倒也正常。但这样的眼线居然遍布京城各大王公贵族,成国公肯定私底下在谋算些什么。”
“不止是现在的谋算。”卓煜的眼神与柳容景碰撞到一起,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样的猜测,“他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他之前谋算过,且也已经成功了。”
陈筱艾并不了解成国公,只能试着猜测道:“会是什么?皇后的后位?他们傅家的前程?或是。。。。。。。他的私人恩怨?”
卓煜听到私人恩怨这四个字,心里隐隐约约有些苗头,但一时半会却又抓不住,他在屋中踱步,在脑海中尽力摸索,丹姬说这事起码快有二十年了,他如今也才刚满二十岁。。。。。。那极有可能是t上一辈的恩怨留存到现在。
成国公出身尊贵,人生也是健康顺遂,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能跟他有恩怨的,要真的追溯起来,那应该是成国公尚年轻时,还在军营里历练的时候。
卓煜曾记得他的父亲老侯爷跟母亲长公主说过——傅家那个皇后弟弟,最是争强好胜,原是好事,但性情又是乖张戾气,背后恶毒人,我看还是与他少接触为妙。
连从不屑于在背后议论人的父亲都曾这样评价过成国公,至少他年轻时绝不是像现在这般慈眉善目,宽容和蔼。
只是上一辈的恩怨,他们年轻人知之甚少。
柳容景跟卓煜是一样的想法,只见他昂了昂下巴,意有所指道:“咱们年轻人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是要跟长辈们请教一二,这样的人我有,卓侯肯定也认识不少吧?”
卓煜说道:“自然是有。只是这水是清是浊不好说。柳公子的人,敢踏进来吗?”
“敢不敢,原也不是我说了算。只是牵扯利益是非,总会有人愿意付出点东西来。”
柳容景孤傲一笑,盛满了他身为柳家独子的骄傲,他说道:“我自有分寸,卓侯也该行动起来了。”
“这事若查清,自然是对柳家有益。”卓煜看他一眼,并无意见。
柳容景看向身后的陈筱艾,他的眼神里似乎抛开了很多以往更加在意的东西,只听他认真道:“不管是我为我柳家,还是为了陈筱艾,这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