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勃把脚拿下来,转头望过去,风卷起那赤红披风猎猎翻飞,明明鲜艳张扬的颜色,随扈人亦极多,他有种错觉,黑色系,那人在孤独前行。
他不禁嘀咕,真是见了鬼了。
韩勃使劲揉了揉眼睛。
裴玄素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跨院尽头的门洞了,但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韩勃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太对?当然,劝分肯定没错。但,是不是药下得太猛了?
徐徐图之会不会更好一点?
他暗骂,裴玄素这人怎么这么脆弱了现在?!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过想起他家的事,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要不,问问义父?
于是韩勃后续还真找个机会和赵关山说了。
被赵关山敲脑袋疼得龇牙咧嘴,赵关山心说,怪道感觉最近裴玄素情绪沉沉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原来问题结症在这呢。
他也不禁叹了口气,唉,铁牌禁令都是真的,但,能不能展望未来?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和他聊一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韩勃低头想了一会儿,眼见裴玄素一行不见踪影了,他身边的手下看看那边,看看自己,“看什么看,还不追上去,人家现在是督主呢!”
韩含吐槽:“原来您知道啊。”
天天挑衅,逮住机会就冷嘲热讽,还以为您不知道呢。
韩勃狠狠敲了一下韩含脑壳,恼羞成怒,“滚!”
他撇撇嘴,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带着一伙人呼啦啦追上去。
……
再说蒋无涯那边。
他是从反方向的营厅大门而出的。
牵着马带着十来个人走了两步,辕门方向滚滚马蹄声,神策卫一千精骑卫兵稍慢一步刚刚赶到。
蒋无涯低声吩咐指挥都事傅骁,“去,安排人搜寻四散的府兵和士官,务必要全部搜寻归营,安抚到位。”
傅骁领命去了。
蒋无涯刚要翻身上马,政事堂阁老范亚夫及淮安侯郑御等人的快马就到了,两仪宫速度也非常之快,前后也就相差个百来息的功夫,并且范亚夫一行还是刚自码头和郊外分别折返的。
范亚夫郑御等人翻身下马,个个面露欣然态度热络,鹤发童颜素来一脸严肃的范亚夫此刻难得面露几分微笑,老头颔首,言简意赅:“这次有劳蒋指挥使了。”
淮安侯郑御笑道:“幸好有蒋指挥使大人,不然这次就要被提辖司和两监的阉贼得手了。”
蒋无涯退后一步,神情冷肃,态度官方:“范阁老淮安侯误会了,瀛州卫并没有营啸。”
瀛州卫本确实没有营啸之心,兹事体大,就算神熙女帝,想必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的。
蒋无涯一直不想出头扎眼,就是这个原因,他、他爹身份兵权太敏感了。
这次是不得不出这个头。
但做了就做了。
蒋无涯心中有数,他肃容道:“钦差本负监察之责。”
和两仪宫可没关系,请不要想太多,蒋无涯心里明白对方顺利想拉关系攀上来罢了,他断言冷肃的态度给拨回去。
和郑御等人短暂官方对话了两句,蒋无涯道:“告辞。”
直接翻身上马离去。
身后一行人亦如是。
此时已经明月高悬,银白清冷的月光幽幽洒在远处积雪枯草和马蹄下的黄土大校场上。
身畔喧嚣震天马蹄疾疾,傅骁已经将一千神策卫分成数十队,紧着去寻那四散的瀛州府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