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扯下面巾。
他们的目标位于梵州北郊的梵州鹰扬卫,那边毗邻苇河,虽非梵州的交通枢纽,但这么些年下来,应也镇甸人烟稠密,他们也不知道这里究竟藏有什么,决定还是先改装一番,再接近去看。
一行人刚刚自南郊进入梵州地界,临近码头,车水马龙非常繁庶,裴玄素忖度片刻,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于是,一行人就去采购了衣物车驾,正好他们有男有女,伪装成一个衣锦回乡购置田宅的人家正好合适。
客栈的房间里,沈星打开舆图细看,“二哥,我们从东边绕过去吗?”
不料裴玄素一手推开门,他换衣服更快,已经下去转了一圈了。沈星拿着笔,手边一本册子,她正好以监察司的身份把一路行程和见闻记录下来,并每次都认真签上自己的名。
——这趟不管是钦差团和赵青的监察司都没遣人来,她正好填补上,万一有什么重大发现,她的这本册子可是非常重要的监察证据,不可或缺。
这也是裴玄素带沈星出差的另外原因之一,他心里想,实际也正好需要。
裴玄素一手推开房门,却道:“不必了!”
听到声音沈星连忙回头,却见他站在门槛的位置,朱红薄唇正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那双天生极度锋锐的丹凤目此刻又一种凌厉的兴奋之光。
裴玄素吐出一句:“星星,我们这趟来梵州,确实是来对了。”
平平静静的语调,嗅到一种山雨欲来的血腥味道!
他说:“楼下的食客谈起苇河,说西郊的很多地都已经不能种了。”
但裴玄素自瀛州等待圣旨的时候,详细看过十六鹰扬之下各卫的大致情况。他记得,梵州鹰扬卫府兵的永业田基本都在卫所一带的苇河南岸。
府兵府兵,兵农结合,兵藉和授田可以说是根本了!
有了授田,府兵是不发军饷的。
裴玄素冷笑,永业田出了问题,那这整个一卫所的数万府兵及其家人怎么生存?
不管是卫所偷偷经商养活他们,还是结合地方霸占其他农民耕地做永业田,只要查实,十六鹰扬府都要完蛋了!
这趟梵州之行,果然不负他的期待啊!
沈星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下子,连她都隐隐嗅到十六鹰扬府垮塌的前尘味道了。
她拿着笔,忍不住屏住呼吸,“那,这事儿,鹰扬总府知情吗?”
裴玄素微笑:“你说呢。”
他心情大好,一身深黑色的武士劲装,掌宽腰带一束,脚踏牛皮长靴,掩上门走过来,宽肩窄腰颀长遒劲,俊美摄人的同时,身姿步履间有种黑豹捕猎的从容和危险感,这一刻的勃发的魅力让人屏息。
那意思就是说肯定知情啰。
也是,不然这个运输网络是怎么来的?这该是重要原因之一了吧?!
沈星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起来,上辈子裴玄素原来是这样击溃十六鹰扬府的吗?
真的太不容易了。
在这个吹哨的前夕,她都不禁变得十分紧张。
她也真的没想到,自己还真发挥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作用。
沈星有些激动,混合着紧张,在这个让人不由自主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她捏着拳,一手还有一支笔,在外携带的砚碗设计远不如砚台,她沾了半手指的墨,神态激动之下,漂亮柔韧的五官有一种别样的风情之态。
这是平时看不到的。
裴玄素有些着迷看着她近在迟尺的五官,看她激动紧张得忍不住来回踱了几步,又赶紧翻开册子记了一段,然后标上日期签字。
裴玄素忽想起蒋无涯那些偶偶私语又兴趣盎然的私信,在他看来,那些就是情书。
他醋,又有种急切,很想做些什么把对方压下去,想了一会,就说:“星星,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绞尽脑计,想了一个,“你瞧,你一来,咱们就有了这么大的收获!”
沈星:“???”
不是吧,不是这样的吧,这都是裴玄素自己的能力好不好?
她没来之前,陆通船行他不也势如破竹?
这福星帽子扣着沈星有点懵逼,收拾砚碗和笔墨的手都顿住了,她惊愕侧头,瞪大眼睛:“二哥你说什么呢?”
她就绘了个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