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都密集地居住在同一片地方,这些碉房实际上占地并不大,周边的平原面积非常广,多半被村里人用来放牧和种植。吴邪在周围转了一圈,顺着河流朝远处走去。今天村长让人过去拿东西,张起灵去了,此时没有跟着他。他将手揣在藏袍宽大的袖口里,很放松地往外面走。很快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他踩着湿润的泥地,走进一片开阔的平原。吴邪回头观望,这里离村子已经有一段距离。周围水汽很重,远处碉房的轮廓显得有点模糊。他没有停留太久,继续迈步,周围的草只冒了极矮的一茬,很容易就能发现其间有一条人踩出来的痕迹。这条路从远处一直通到村子里面,吴邪一边走,一边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早上他照旧坐在门前晒太阳,隔壁的邻居走出房门,同他打招呼:“晚上睡得好吗?”吴邪闻言抬头笑道:“挺好。”他停顿片刻,又问:“你呢。”对方目光平和,面露微笑说了一句藏语,大意是做了一个好梦。吴邪没有接话,只比了一个应答的手势,目送对方走下栈道。那人腿似乎不太好,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第一天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依旧记得清楚,只不过要证实他的猜想有难度。在村子闲逛的几天里,所有村民毫无异状,仿佛第一天两人发现的奇怪现象只是错觉。吴邪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做了个好梦”,又往前走了百来米,突然看到远处出现了两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四周一片荒芜,这两个影子出现得极其突兀,看起来像人,但足有两人多高。更奇怪的是,这两个影子的头是方的,手部位置立着什么直挺挺的东西。说白了,很像两个中间有一横的“川”字。吴邪直视着这两个东西,慢慢将手摸向后腰,悄无声息地将刀拔了出来。那两个影子没有动静,他压低重心继续朝那边靠拢,一边走一边觉得这影子有些眼熟,最后突然在心里“哦”了一声,想道,螳螂成精了。不过等他看清这东西,发现只是两个异常高大的草人,头戴竹制帽,身佩弓箭,手执大刀和扎枪,两脚横跨在道路两边。吴邪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顺手翻了个刀花,将刀收回后腰。草人没有穿衣服,身上附着有一些小块的褐色固体颗粒,吴邪抬手扣了扣,他闻不到,但直觉这是凝固的血液。他绕着草人走了一圈,这草人没有五官,分不清正面反面,只能看到帽子上的螺旋花纹一面顺时针一面逆时针。脚下这条与村相通的小径此时已经到头,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荒芜得让人找不到去路。吴邪抬头凝神观察,片刻之后,他确认自己记住了所有细节,转头开始原路返回。他不再多看,两个草人很快又隐没到雾气中。然而没走多久,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村子的方向,有个人正骑着马疾驰而来。那人同样穿着当地人的藏袍,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但吴邪却已经知道了那是谁,或者说他的大脑已经构建出这张脸该是什么模样。他停下脚步,直视那人来的方向。对方很快发现了吴邪,手臂大力后拉缰绳将马停下,同时利索地翻身下马,几步来到吴邪面前。吴邪看着他,眯着眼笑道:“有事?”张起灵迅速平复好呼吸,飞快地上下看了一眼吴邪,才说:“村里人说你往这个方向走了。”“没错,我发现了一些在我知识范围外的东西。”吴邪语气轻松,“你要再去看看吗。”张起灵摇头,吴邪知道他这些日子同样观察过村里,也不勉强,绕过他想继续走,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漫不经心地问:“你紧张什么?”张起灵抿嘴,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牵着马跟上吴邪,淡淡地说:“我回去没看到你在屋里。”吴邪面露奇怪之色:“我也没说我会一直待在那里。”说着他扫了一眼张起灵牵着的那匹马,把追问的话咽了回去,转移话题继续道:“村子的路到这里就没有了。”他的视线落在张起灵的手腕上,对方配合地抬手,任由他将手腕扯过去。此时定位手表上面全是乱码,自从他们进入树海后就一直是这个情况。备用的常规指北针也一直在乱转,始终没办法准确定位。张起灵看着他的动作,目光突然扫到他的指尖。吴邪将手凑到他脸附近:“是血吗?”张起灵偏脸轻闻,很快点头。吴邪若有所思地收回手,继续道:“再往前找不到路,至少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这里太封闭了,所有人抱团缩在一个地方,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