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狄猛地摇了摇头,为了确认刚刚看到的东西是否真实,直接将眼球都给抠了出来,上下检查。
虽然没有发现第二个瞳孔,但他心中却始终挂着这件事。
“罗狄还好吗?”
见他在洗手池前待了太久,郭。。。
山路蜿蜒如蛇,脚下碎石滚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断层上。雾气尚未散尽,湿冷贴着皮肤爬行,仿佛无数细小的手在试探我的体温。红薯的余温还残留在掌心,那股甜味却已沉入肺腑,化作一种近乎疼痛的暖意。我一边走,一边调整接收器Ω的频率,信号越来越清晰??那首童谣不是录音,是实时传输的意识波动,带着微弱但稳定的生物电特征。
“月亮船,摇啊摇……”
歌声再次响起,这次多了一点背景音:水滴声、铁链轻晃、还有某种低频的哼鸣,像是很多人在同一频率下呼吸。
我停下脚步,打开定位地图。地下37号疗养院的实际入口并不在建筑正下方,而是在后山一片松林里,被伪装成废弃防空洞的模样。官方档案里的“火灾”发生在1987年冬至夜,起火点位于B3层梦境调制室。但据幸存护工口述,那天没人闻到焦味,也没有烟雾报警,只是整栋楼的灯突然全灭,再亮起时,所有实验儿童都不见了。监控录像最后的画面,是一群孩子手拉着手,面朝镜头微笑,嘴唇无声开合,说的正是这句童谣。
我继续前行,耳机中的敲击声逐渐有了节奏,三短一长,像摩斯密码。试着用接收器反向解码,屏幕上跳出几个字:
【救……我们……名字】
紧接着,一段新音频切入,是个男孩的声音,约莫十岁左右,语速极快,带着哭腔:“他们把我们的名字烧掉了!一层一层地剥下来,贴在别的孩子身上!我现在没有脸,只能躲在排水管里唱歌!如果你能听见,请别关掉机器!只要声音还在,我们就还没死!”
话音未落,信号骤然中断。
我猛地抬头,前方雾中浮现出疗养院的轮廓。灰白色外墙布满裂痕,藤蔓如血管般缠绕其上,窗户全被木板封死,唯有主楼顶端的钟面依旧运转??指针停在11:55,不动也不锈。奇怪的是,我能听见钟摆的滴答声,规律得不像机械,倒像心跳。
背包里的芯片心脏开始共振,频率与钟摆完全同步。
我知道,这不是巧合。十三声钟响关闭了播种计划的核心协议,但净梦系统的底层代码仍在运行,以这座疗养院为节点,持续收集、压缩、储存那些未能觉醒的意识碎片。它们被困在“临界睡眠”状态中,既非生,也非死,只能通过残留的神经接口向外发送求救信号??而我的设备,正是当年父亲参与设计的原型机升级版,唯一能穿透意识防火墙的钥匙。
推开锈蚀的大门时,一股陈年药水味扑面而来。走廊两侧贴着褪色的心理评估表,照片上的孩子眼神空洞,嘴角却强制上扬,像是被线牵动的木偶。地面铺着绿色油毡,踩上去发出粘腻声响,仿佛血液早已渗入纤维深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我瞥见自己的倒影??可镜中人并未同步动作。他站在原地,缓缓摘下耳机,露出一张与我童年一模一样的脸,然后指了指天花板,又指向左侧第三扇门。
我转身望去,那扇门半开着,门缝里透出幽蓝光芒。
走近才发现,那是荧光涂料写的字,密密麻麻覆盖整面墙壁:全是名字。
张小雨、李文博、王思媛、陈浩然……几千个名字层层叠叠,有些已被刮去,留下深深的划痕;有些用红笔圈出,旁边标注“已回收”“重置失败”“情绪溢出”。而在最中央,一行大字用黑血般漆书写:
**“真正的我们,从来不曾存在。”**
房间中央摆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正在自动播放。我按下暂停,取出磁带观察编号:No。37-Ω。正是接收器检测到的信号源。
将它插入随身听,按下播放键。
这一次,童谣完整地唱了出来:
>“月亮船,摇啊摇,
>妈妈说,别回头,
>后面有人,在捡丢掉的名字,
>捡一个,穿一件衣,
>穿满十件,就能回家去。
>可我的衣服破了,
>谁来补?
>谁来补?”
歌声结束,紧接着是一阵??声,像是许多人在黑暗中挪动身体。然后,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是守钟人吗?”
“我是。”我回答。
“那你听过‘补衣人’的故事吗?”
我没有说话。
她继续道:“每个被送来的孩子,都会被告知:只要你乖乖睡觉,不做噩梦,就能攒够‘安宁积分’,换一件新衣服,最终穿上第十件,就可以回家。可实际上,衣服是从其他孩子的尸体上扒下来的。他们死了,名字被注销,衣服却被清洗、消毒、重新分配。我们管那个发衣服的人叫‘补衣人’。但他从不露脸,只在午夜出现,拖着一辆装满血衣的小车,叮当响。”
我忽然想起树洞信里的话:“成为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