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按压过于用力,他身上的血水蔓延开来,满是沉厚腥气。
太监嫌弃皱了下眉,对狱吏说,“明天咱家过来提人。”
这潜台词是,上头要人,你们注意点分寸,别把人弄死了,不然追究下来,你我都得吃挂落。
狱吏诺诺称是。
于是今晚的牢饭多加了一头焦红烧鹅。
尽管那烧鹅放得冷了,结了一层油垢,沦为阶下之囚的公子们仍旧疯狂咽了口水。
做人上人之时,他们什么珍馐美味没尝过?
但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吃得都是馊味,能裹腹就不错了。先前众人还矜持着,放言不吃狗食,结果饿了几天,饿得头昏眼花一脚栽倒。很快,有人吃了第一口,大家也纷纷抛弃原则。到了饭点,他们疯狂涌上,就为多争一口粮食。
王府潜逃,世子爷是重点拷问对象,每次拖了血淋淋的身躯回来,留给他的只有空碗。
他伤得极重,又没有力气,躺在枯草堆里,冷冷看着他们将自己的份量分而食之。
众人被他盯得多了,愧疚之心荡然无存。
他们在想,你有什么可傲气的,你家倒了,你爹娘跑了,妻子又找了新的靠山,说不定你这个前任良人还是新帝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时日无多的家伙,怎敢在他们面前摆威风?
然而,第三天,他们照例吃景鲤的份,木鱼般的人突然一个暴起,抡起他们的脑袋就往饭碗上砸。
瓦碗碎裂,人也被砸得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他们被吓傻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罪魁祸首的胳膊脱力,手指还在抖着,他费劲拿起那筷子,低着头,一粒一粒,和着血,慢慢捡着地上的饭菜吃。
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抢世子爷的饭食。
而这一刻,一只肥美的烧鹅又勾起了众人的欲望。
他们小声商量着。
“他刚受了刑,肯定没有力气,不如这只鹅我们分了吧,我就不信他还能弄死我们。”
“可万一他要是得了翻身机会……”
“多虑了,你们听那圣旨,是故意折辱呢,绝无出头机会!”
“就是,哪个男人会那么大度,宽恕情敌……”
他们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窥了一下死狗般的少年。
众人自觉时机已到,一哄而上,将烧鹅据为己有,这个要了条鹅腿,那个要只鹅翅,吃得满嘴油光。
“……滋味如何?”
“妙极妙极!”
“嘭——”
灰砖上又蜿蜒了一道新血。
“杀、杀人了!杀人了!大爷救命啊!!!”
混乱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狱卒不得不出动,镇压祸害头子,绑住了他的双手。
“你们安分点!”
等人走了后,哭声又爆发了。
“这个狗崽子竟敢折我的手,我,我跟他拼了!”
宰相府的小公子双眼赤红,趁着景鲤失去行动能力,势要报复回去。他抓起对方的头发,如法炮制往墙上轰,反被他一口咬住了手腕的血管。
“啊啊啊!放手!!!”
小公子惊恐万分,无论怎么拽也拽不动,反而是他失血过多。
他终于怕了,不敢再招惹这疯子,哭着向其他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