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踹又拉,才把小公子拽了回来。
大家离他远远的,如避瘟神。
景鲤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腰后,他靠着墙,披头散发,口中含血,白色囚服染成赤色,散着一股恶臭的腥味。
“呸。”
他面无表情吐出嘴里的血水。
少年的目光落到那一堆鹅骨上,被啃得干干净净,一丝肉丝也没留下。
众人莫名感到发寒。
第二日,果真有人来提景鲤出去。
他被压着到了一处满是馨香的房间,几名女婢欲要替他搓澡。
少年眼珠子泛着红,如同野兽。
她们害怕退了出去。
浴桶的水染成了血河。
少年洗去血垢,又换上鲜红锦袍,配白玉,着乌靴,眸似烈火,宛如一副熠熠生辉的烟霞华章,那满身斑驳的灯火都化作了杏花疏影。
金质玉相,凤表龙姿。
婢女们目眩神迷,生出一丝春色,却在看到他眉骨下一道血痕戛然而止。
那血痕划过颧骨,又没入耳际。
再看这一身锦袍,襟口的交接处,一截玉骨仍然可见痂痕。
——他是穷凶极恶的囚犯!
她们迅速打消念头,胆战心惊将人交给女官。
女官打量了一会,又领着人穿过层叠宫阙,微凉的晨曦中抵达春章宫。
“娘娘,人到了。”
女官撩开珠帘。
新帝尊重中原礼俗,因此新后嫁衣也沿用了旧制。
烈焰般的深红缠绕着视线,她眉心缀着一条血玛瑙,美艳得不可方物。
般弱捏着一把艳丽的孔雀扇,翻来倒去研究着有几根。
伺候的女婢急个不行,小声地说,“您可千万不能再弄坏了这扇子,会破坏喜气的。”
也就是新帝惯溺,事事迁就着人,后说她不乐意戴沉重的凤冠,帝就发动百官,从卷帙浩繁里找出了代替凤冠的雀扇,想方设法遮掩后的顽劣,营造出一个贤良淑德统御天下女子的贤后形象。
新帝还纵容到什么程度呢?
新朝刚建,就开了个“前夫送嫁”先例!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的确荒唐发生了。
“让他进来吧,别误了我的吉时。”
“喏。”
景鲤低垂眉眼,步入内殿,无论何等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始终没有表现半分情绪。女官从妆奁里取出一把玉梳,犹豫了下,还是交给了景鲤。同时她向四周使了眼色,只要这人一有什么异动,当场擒之杀之。
新帝吩咐过了,若后有一分损伤,她们要全部陪葬。
在她们紧张的视线中,少年举起了手,冻得开裂,血痂斑驳。
“等等。”
般弱闻到了血腥气,制止了他。
她从铜镜边扯下一段红丝绸,给人随意缠上,免得他伤口渗血,污了她的发。
从头到尾,景鲤没有表露一丝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