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是水声。
但从哪里来?
我低头,发现脚边的积雪正在融化,露出下方一块金属盖板,上面刻着编号:**B-4**。它本不该存在。地图上从未标注过这个入口,疗养院的结构图里也没有B4层。官方记录止于B3,火灾后就被永久封闭。
可此刻,盖板边缘正缓缓渗出暗红色液体,带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混合铁锈的气味。一滴,又一滴,落在雪地上,迅速冻结成猩红冰珠。
我蹲下身,伸手触碰盖板。冰冷刺骨,但更让我心悸的是??它在微微震动,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背包里的芯片心脏突然发烫。
我把它掏出来,发现表面那句“现在,轮到你说了”竟开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刻字:
**“下去吧。她在那里等你。”**
我浑身一震。
“她”是谁?
是那个戴耳机的小女孩?是苏念所说的“我心里不肯长大的部分”?还是……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存在?
我没有选择。
撬开盖板花了近十分钟。工具是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军刀,刃口很快卷曲。当最后一颗螺丝脱落,盖板轰然坠落,露出一道垂直向下的螺旋楼梯,台阶由黑色石材砌成,表面布满黏腻苔藓,散发出腐烂水果般的甜腥味。
我打开头灯,一步步往下走。
空气越来越厚重,呼吸变得困难,仿佛吸入的不是氧气,而是液态的记忆。墙壁上开始出现涂鸦??不是名字,而是扭曲的人形,四肢拉长,五官错位,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有些画旁边写着字:“别穿这件!”“它还在哭!”“我不想变成他!”
越往下,温度越高,汗水浸透衣衫。直到抵达底层,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巨大圆形大厅呈现在我面前。
直径不下百米,穹顶高耸,镶嵌着数千颗玻璃珠,每一颗内部都封存着一块微小晶体,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深蓝如极夜,猩红似灼烧,墨绿若毒液,惨白若尸蜡……它们静静旋转,如同星辰环绕中央一座石台。
石台上,坐着一个人。
小女孩。
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白色病号服,袖子遮住了双手,裤腿拖在地上。她戴着那副oversized的耳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她的胸口没有起伏,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看到皮下有细微的蓝色电流游走,如同神经网络仍在运行。
是她。
真的是她。
我踉跄着上前,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
“你来了。”她忽然睁眼,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纸页。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你一直都在听。”她说,“从五岁那年第一次听见墙里的哭声起,你就没真正停止过倾听。父亲关闭了你的梦境权限,但他们关不掉你的耳朵。”
我跪倒在她面前,泪水砸在地上,溅起微小的尘埃。
“对不起……我没能早点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