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分规则呢?」李以瑞又问。「里头有六发子弹,按照平常你打靶的规矩,六发子弹按顺序击中双手肩部、双足脚踝,腹部,最后是眉心,如果都打中靶心,这场游戏就算你赢了。」李以瑞一愣。「就这样?」「就这样,我说出的规则绝不会更易。」凶兽的声音逐渐远离,李以瑞看见轨道上的圆靶忽然一瞬间静止下来。靶场的光线微暗,圆靶从两侧退开。李以瑞发现靶场最深处还有座靶,远看像是人形靶,轨道将人形靶推向李以瑞,推到他平日熟悉的距离。圆靶纷纷着了火,在轨道上燃起焰花,照亮了中央的人形靶。李以瑞瞪大了眼睛。他所有的错愕全转成了愤怒。李以瑞放下手枪,转头对着空无的靶场大吼。「你休想!凶兽!我绝不会玩这场游戏!」李以瑞颤抖地垂着枪枝,目光不由自主地和人形靶对上。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形靶。靶面也不是李以瑞平日熟悉的绘制人形。靶上的人,是段于渊。☆李以瑞傻在那里。段于渊像是与靶面融为一体,他双手下垂,仰着头颈,他的四肢像是被什么束缚般,紧贴在靶面上,成了活生生的人形靶。靶面离李以瑞有段距离,李以瑞看不清段于渊脸上表情。但他看得出来,即使场景如此诡谲,段于渊却神色平静,一点惊慌的样子也没有,和双手发抖的他恰成对比。「你已经同意了游戏,就不可能中止。方才你自己不是才说吗?说我胜负未分、半途而废,你也打算这么干吗,小鬼?」凶兽的笑声回荡在靶场里,李以瑞深吸了口气。「我不会把搭档当靶子打,也没有正常人会这么干,你出来,你要我的身体就拿去,总之我不会玩。」「我说过了,游戏已经开始,就无法终止。」凶兽说:「你应该看过其他人的样子吧?那是他们输了游戏的样子,但要是还没分出胜负,就放弃游戏,那跟输了没两样,结局会是一样的。」李以瑞怔住了,回想起那十三具尸体的状况。「失血性休克」,李以瑞指尖微颤,虽然不想和神经病多谈,但他还是问了。「你……和他们都玩这种游戏吗?所以那些尸体、才会少这么多血?」「不见得都一样。我会依据每个人擅长的技能、设计不同的关卡,但都是得赌上性命才有趣。」凶兽一如往常耐心说明着。「这是我用法力制作的特殊空间,只有魂身能够参与,你们的肉身还在鬼宅里,但魂身受到伤害、肉体也会有相应的反应。」「开什么玩笑……!」李以瑞胸中怒气翻腾,不亚于看见洪理月在他怀里过世时。「按照人形靶的准心位置,六颗子弹都击中的话,任何人都会死。你要我用段于渊的性命换取胜利吗?这样的赌局有何意义?」「你若赢了赌局,我在这个空间上施加的法力也会失效。」凶兽的话却出乎李以瑞意料:「失效的话,魂身在此空间受的伤害,全部都会归零,无论你或是他都是,当然前题是你赢了。」李以瑞双手颤抖,他的手仍握着枪柄。「你说的,是真的……?」「我说过了,我说出的规则就是绝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更易。」过去二十四组人马,没人能在凶兽的赌局下脱身,所以无从验证凶兽所言虚实。但李以瑞知道,以这个凶兽注重规则的个性,绝不会在这种关节上骗人。但他仍然无法接受,他抬起头,和靶面上的段于渊对上眼,却发现对方竟是清醒着的。「这个小鬼和你不同,我和他说明了游戏规则,他一下子就同意了。」凶兽的笑声回荡在靶场内,直钻入李以瑞耳膜。他见搭档并没有出言反驳,知道凶兽所言不虚。「……段于渊,你要我这么对你吗?」李以瑞开口,发觉自己声音全是哑的。圆靶上的火焰仍炽烧着,彷佛代表凶兽兴奋的情绪,火光在段于渊那张苍白的脸上摇曳着,让李以瑞看不清他的五官。段于渊良久没有回话,好半晌,李以瑞才见他开口。「别射偏就行了。」段于渊说。李以瑞瞳孔一缩,他试着举起手枪,把枪口挪向段于渊的胸口。但光是这样画面,就让李以瑞心跳快得不成样子。他用左手按住持枪的手,咬住牙。「……我办不到。」「和平常打靶一样。」段于渊却出乎意料地冷静,「把我当成一般的人形靶,瑞瑞,你办得到。」「让我当靶面呢?」李以瑞垂死挣扎:「让我上去,你来射击,段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