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并没有将余氏早教中心项目抛之脑后,反而愈加投入了些关注。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从建筑奠基破土动工开始,余槐存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并且时长拍摄一些项目进度照片让人送来设计院给他们。这期间他请聂维霖和宁平山吃过饭,酒过三巡余槐存话里话外流露出的都是对那次不欢而散的懊悔,并且向他们一再解释当时自己不过是鬼迷心窍,还好受了他们的敲打,及时悔悟。聂维霖和宁平山事后都觉得他态度诚恳,设计稿的事情也就没再放在心上。项目进展迅速,很快到了最终的验收阶段。项目验收时,设计院派出的代表是别的组的同事,当时聂维霖和宁平山手里都有紧急的项目实在抽不出空。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事实上宁平山早已将这个项目抛诸脑后。他有太多的项目要做,他有许多职业目标想要达成。余氏早教中心剪彩仪式邀请函是直接发到设计院的,宁平山和聂维霖都有,上面清楚明白地介绍道邀请他们及家人,尤其希望他们可以携带子女前去体验。原本剪彩当天妻子和儿子准备给小姨子送行,但宁平山十分想要向儿子展示一下自己的设计。前一天晚上他没花多大的力气便说服了儿子,那个时候儿子总是十分崇拜他,对他说的话奉为圭臬。这件事最终成了他一生的痛,不愿提起也不敢提起。剪彩安排在上午10点10分,他们到的早了一些。远远地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聂师兄、今之师姐和他们的儿女。他原本想要过去打个招呼的,妻子遇到了熟人正好拉他介绍。整个建筑的外型是他设计图里想要表达的,童话般的世界。他看着妻子和孩子进了游乐场,回身看到迎面走出来的聂师兄夫妇俩。他们俩一脸严肃,问他有没有看到余槐存。宁平山摇头,问怎么回事。聂师兄皱着眉头说他们刚从二楼下来,他直觉室内结构比例有些问题,但他无法确认,必须得找余槐存和施工负责人问问。宁平山听完一瞬间觉得脑中嗡嗡响,他嘴上说了句我去看看,狂奔着上了楼。2楼是间活动室,整体布置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墙壁皆是奶黄色,灯光温柔。这些室内装潢和他的建筑设计稿没有任何关系,他只关注支撑墙的结构、支撑柱的个数……确实有问题,聂师兄和今之师姐的直觉没错!他必须找到余槐存问清楚!楼上楼下宁平山跑了个遍,浑身衣服湿透,他问了一个又一个人都不清楚余槐存的位置。最终,他在大门外找到了余槐存。余槐存见到他很是开心,滔滔不绝地吹嘘着这个项目可以为本市市民带来的好处以及对本市经济发展带来的影响。宁平山烦不胜烦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余槐存身旁跟着不少的助理秘书,个个想要上前将他拉开。余槐存摆摆手很是平静地与宁平山那双冒火的双眸对视。宁平山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改了我的设计?”下一秒,天崩地裂,轰隆巨响袭来。宁平山从余槐存的眼眸中看到了那一幕,大厦倾覆以及无边的绝望与恐惧。这个故事就到这里为止,剩下的只有沉默。病房内的三个人都是那场事故中的幸存者,病房外还站着一位。宁衷寒昨晚熬了个通宵和安秦以及安秦招的工作室新人一起商议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如何应对网上最新的医闹新闻。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个倾听者,他们给方案,他拍板。将近天亮,事情定得差不多,宁衷寒让他们几个自己在屋里找地方休息,他把司机师傅叫来送他出门。原本他还想给夏时留个言的,等拿出手机时才发现手机早已关机没电。宁衷寒扭头看了眼夏家的别墅,远远地能看到三楼书房的灯亮着,他知道夏时已经起床了。他没回家,他直接让司机去了大院,站岗的卫兵自然不认识他,时间还早,认识他的那几位父亲的秘书都还没来上班。司机师傅将车停在马路对面,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早或者只是他比较点背,交警也都没上班,以往但凡他的车往这附近一停,贴条的交警五分钟之内必定会出现。赵秘书一如既往地提前一个小时来单位,也依旧火眼金睛地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的车,将他领进了大院。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宁衷寒每年见到赵秘书的时间比他父亲多许多。尤其很多时候,赵秘书总会充当那个保护者的角色。这其实是件挺讽刺的事情。距离他上次被宁平山砸得头破血流已经有段时间,这期间赵秘书给他打过两个电话问过他的情况。这也许是出于父亲的授意,也许不是。很久之前宁衷寒会觉得失望,后来他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