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麦秋宇打趣自己,陈麟声心里好受了些。
“我确实不喜欢别人算计我,但你救了我,所以,只要你今天愿意坦诚,我就愿意帮你打算盘。”麦秋宇说。
陈麟声没讲话,他在心里盘算,假如告诉麦秋宇自己是想偷戒指,麦秋宇会怎么样。就算不说偷,只说,我想要你哥哥的戒指,麦秋宇会有什么反应。思来想去,陈麟声发觉自己没办法坦诚。坦诚意味着交付一部分秘密,他做不到。
麦秋宇又补一句:“我从小学珠算。”
冷幽默,冷得陈麟声皮笑肉不笑。但他笑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好笑吗?
“你知道算盘是什么吧。”麦秋宇又问。
“知道。”陈麟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句话。他虽然年轻,但远不是新新人类。
“所以,你想要什么呢?”咖啡厅里,麦秋宇问出了这句话,好像神灯里的魔鬼,循循善诱,分外真诚。欲望和需求往往是一个人最深的秘密,陈麟声当然不会想当然地认为,一个人愿意帮他实现愿望,却不会探求他的内心。
他是想拿回那枚戒指,他甚至想偷回那枚戒指。但他更怕麦秋宇在将他了解透彻后,将他绑成一团塞进行李箱里,随便丢在墨西哥的某条公路旁。
更何况,那个人告诉陈麟声,他又找到了一些关于陈麟声母亲的消息。这让陈麟声燃起新的希望。从前是他的弦绷太紧了,打听不来妈妈的消息,焦虑过头,注意力全部灌注在那枚戒指上。现在似乎有几乎找到妈妈,他对戒指的执着,忽然松懈下来。虽然,他还是想替妈妈拿回来。
他沉默的时候,麦秋宇都在拿着铅笔在纸上圈画。那根铅笔很短,捏在麦秋宇的大手里显得有些好笑。大概是从咖啡店里借来的。
“我不喜欢我现在读的专业。”陈麟声说。
他下定决心,决定不告诉麦秋宇。
“你确实不适合,”麦秋宇停下了笔,又掀过一页,“刚看过你的设计集,很烂,所以你想学什么,读完书后有什么打算,是想留在加拿大,还是去美国读一个硕士。”
几句话把陈麟声说懵了,他根本没想过这些。
麦秋宇是真的拿到了他的资料。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爸妈。妈妈从前是一个贼,爸爸却是警察,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警署,第二次见也是,然后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第六次。只不过后来,妈妈是去送自己煲的汤,用来感谢阿sir帮她介绍学钢琴的学生。
他喜欢她,所以尽心为她的未来打算。
“你喜欢我。”陈麟声有些恍惚。
“对,”麦秋宇没有半分犹豫,他仍然低着头,“所以以后不要骗我,我报复心很重。”
陈麟声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从前想不到的,如今也想不到,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他想了想,慢慢地抬起手,一寸寸靠近,抚上怀中人的背。他将麦秋宇拥住,轻轻拍了两下。墨西哥有什么好?他很想问,却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