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轻轻的“哦”了一声,能为老百姓做实事,确实是个大善人。
那薛郎君的声誉委实不错,深受百姓爱戴,此次前往衙门,是为商议修路一事。
陈皎也去观了回热闹。
倒是身边的马春持有不同的看法,前些日曾听闻过大狱里头的奇闻,对魏县的印象带有偏见,小声嘀咕道:
“这破地方还真是怪事多,山匪猖狂,善人横行,衙门里做营生,什么稀奇古怪都有。”
她这总结委实到位,陈皎不由得乐了,好奇道:“你且说说,哪来的古怪?”
马春严肃道:“魏县这么大点地方,又不像樊阳那般四通八达,若不是富商,哪来钱银做善事?”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马春挖苦道:“衙门里头这般黑,当地的商贾士绅多半勾结在一起发大财。”
陈皎噎了噎,一时竟无法反驳。
马春看向吴应中道:“吴主记,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吴应中连忙摆手,“别问我,我不知道。”
马春口无遮拦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没有几个身家干净。”
吴应中忙替自己辩解:“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夫就是个书吏,哪来什么门道贪污受贿?”
这倒是老实话。
之前吴应中并未细想,听了马春的言论后,也不由得对薛郎君生出几分猜测。
这么高调宣扬善事,他背后肯定需要足够多的钱银支撑。
衙门里的情形他们已经略有耳闻,捞钱的门路多得很,那薛郎君若要在魏县立足,与官府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吴应中混迹官场几十年,自然也见多识广,商贾士绅衙门勾结比比皆是,官官相护更不消说。
马春的质疑,可见是有依据的。
这不,当天下午陈皎就差人去打听薛家在当地的背景。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那薛良岳在魏县产业众多,开得有柏堂、钱庄、当铺和客栈酒肆等产业,在魏县可是实打实着的大户。
据说其人是以客栈起家的,非常有商业头脑,为人乐善好施,信仰佛教,在当地百姓心中举足轻重。
这么一个人物,确实引起了陈皎等人的好奇。
吴应中早就猜到她想动当地士绅,怕她把篓子捅大了不好收场,索性怂恿她动薛良岳这头肥羊。
原因很简单,此人是商贾,纵使他再有能耐,也不过是跟地方衙门挂钩,不至于牵扯到地方士绅的利益,不会引起他们抱团抵御。
之前徐昭猜不透陈皎来魏县到底要干什么,听了吴应中的揣测后,心里头震惊不已。
动士绅群体,势必会掀起波澜,甚至闹大了还会捅到淮安王跟前,无法收场。
要知道士绅在地方举足轻重,他们自身就跟官家有牵扯。
一些是致仕的官员,一些则是有家族背景的成员,还有一些在当地德高望重。
这类群体上能跟衙门谈判沟通,下能为百姓请命,甚至笼络他们为我所用。
这是地方上的情形,若放大了来说,就是世家门阀了。
像淮安王府内部,郑氏一族算得上世家,他们的亲信遍布整个惠州,渗透了州府内部各个职位。
再往上走,铁打的世家门阀,流水的王侯。
皇帝可以一茬又一茬换,但世家还是那几家,把朝廷高官要职彻底垄断。
陈皎想要动这群人,无异于作死。
吴应中知道拦不住,怂恿她挑软柿子捏,就拿薛良岳来开刀。
陈皎允了,让徐昭找人去挖此人的老底儿。
徐昭愁坏了,私下里问她是不是打算动魏县的士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