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李澈的家长吗?……他出车祸了!……正在抢救……请您立刻来市中心医院……”
“轰——”
妈妈的脑海中瞬间炸开一片空白,所有感官仿佛被瞬间剥离,只剩下那几个字在耳边嗡鸣回荡:“车祸……抢救……”
一个人带着极致的绝望与恐惧,是无法发出声音的。
她那张保养极佳、即便不施粉黛也依旧娇嫩红润的脸庞,此刻却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地按住自己因极度惊恐而剧烈抽搐的腹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筛糠。
“不……不会的……他说过不会再抛弃我……”妈妈发出破碎的呜咽,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恐慌与无助。
她的双眼因为过度惊恐而瞪得滚圆,瞳孔剧烈地收缩,眼底深处,那股刚刚被我勉强修复的依恋与狂热,此刻却瞬间被更深、更黑的恐惧所吞噬。
妈妈弓着身子,像一只被猛然折断翅膀的鸟儿,痛苦地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
一股冰冷的汗意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背脊上,而她的股间,那份长久以来因我而变得极其敏感的湿热,此刻却在极致的恐惧中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的、近乎麻木的空虚感。
妈妈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肌肉不自觉地绷紧又放松,呼吸急促而紊乱,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脑海中,我那张鲜活的、带着笑容的脸庞,与电话中冰冷的抢救二字反复交织,形成最残酷的折磨。
她曾被我彻底摧毁,又被我一步步重塑,她的存在、她的所有欲望,都与我紧密相连。
我就是她的锚,她的世界,她生命的全部意义。现在,这唯一的锚,却面临着彻底断裂的危机。
妈妈挣扎着,用颤抖的双手勉强撑起身体试图站起来,却又瞬间因为双腿虚软而再次跌坐在地。
她的口中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破碎,直到最后,只剩下绝望的、无声的痉挛。
短暂的绝望与无助,像一场冰冷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林雅婷。但那彻骨的寒意,仅仅持续了片刻。
仿佛在她心底最深处,触动了某种原始的、不容置疑的开关。
那份名为母爱的、曾被各种禁忌与欲望层层掩盖的本能,在这一刻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轰然爆发。
妈妈那双因恐惧而僵硬的双手,猛地撑住冰凉的地板,如同折断的翅膀重新凝聚力量,在剧烈的颤抖中,将她那近乎瘫软的身体一点点撑起。
那张惨白的脸庞,所有的表情,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极致的、死寂般的空白。
眼底深处,那份对我的依赖与软弱,此刻被更深、更纯粹的、近乎灼烧的焦急与担忧彻底取代。
妈妈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喉咙深处仿佛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极浅。
曾经的羞耻、不堪、迷恋,那些盘桓在她身心的所有情绪,都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被强行推入记忆的最深处,彻底抛诸脑后。
她就像一台被重新编程的机器,所有的指令都被清除,只留下一个唯一的、最高优先级的任务:去医院,找到我。
她的动作变得僵硬而机械,起身径直走向卧室。
拿起一件薄外套,手臂却在伸入袖子时,因为颤抖而显得有些笨拙。
她用力地将长发向后捋去,随手抓过一个皮筋,草草地挽成一个低马尾。
手指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却以一种异常的、近乎偏执的效率,整理着自己的仪表。
裤子的下摆在之前的失控中沾染了些许尘埃,但她此刻已无暇顾及,只是用力地将腰身收紧,仿佛这样就能勒住胸口那颗即将跳出的心脏。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上钱包,没有任何感情流露。她没有时间去思考,没有时间去感受,甚至没有时间去流泪。
她的双腿在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虽然依旧有些发软,但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以一种近乎奔跑的姿态冲向车位。
妈妈赶到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与各种混杂的病痛、焦虑和吵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护士台前,妈妈声音沙哑地报上我的名字,面无表情的脸庞让护士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的冷静,示意她跟着自己。
抢救室外,长廊的白炽灯光惨白而冰冷,护士的声音在妈妈耳边响起:
“……伤者是在等绿灯的时候,被一辆失控的小轿车从侧面撞倒的。”
妈妈的胸腔猛地一震,没有打断护士的话,只是那双紧握成拳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身体局部骨折,没有肢体残缺。”
短暂的、如流星般划过的宽慰,却比任何疼痛都更折磨。
妈妈的身体在一瞬间的放松后,又被更深的绝望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