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笑,拾级而上。
踏上第一阶时,她的身影开始淡去??这是守忆者的宿命:维系记忆之人,终将让位于记忆本身。她知道,当新门完全开启,自己也会如烛火燃尽,化作其中一道光影。
但她毫无惧色。
因为她看见,在门后深处,陈无咎正背对着她站着,肩头停着一只熟悉的秃毛鸡,唇边竹笛轻扬。
“等一下。”她喊。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会忘记我吗?”她问。
风穿过门缝,带来一句遥远的回答:
“不会。因为你是第一个听见我说书的人。”
话音落,女子身形化光,融入门体。整座门轰然大亮,光芒贯穿九天十地,直抵源庭核心。
那一刻,源庭最高殿堂中,十二位执律者同时睁眼。
他们看见自己的律令符文正在剥落,看见千万百姓抬头望天,看见孩童指着天空中的光柱问母亲:“妈妈,那是谁在发光?”
他们终于明白??
他们可以杀死一个人,却杀不死千万人的共同记忆;
他们可以封锁文字,却封不住一颗颗开始思考的心;
他们可以重置时间,却无法阻止未来一次次重新选择。
“变量……失控了。”首位执律者喃喃。
“不。”旁边一人站起,摘下象征权柄的金冠,“这不是失控。这是进化。”
那人竟是曾被认为早已陨落的前任首席??顾昭。他曾是陈无咎的师兄,也是最早察觉源庭腐朽之人。百年前假死脱身,隐姓埋名游历天下,只为寻找打破轮回的答案。
如今,他看着门外奔涌而来的光潮,嘴角微扬。
“我们错了太久。真正的秩序,不该建立在压制之上,而应生于自由意志的共识。今日之后,执律者不再是审判者,而是见证者。”
他走出大殿,面对漫天光辉,朗声道:
“自今日起,源庭改制。废除‘归零’机制,开放十门典藏,允许质疑,鼓励传述。若有志于探寻真相者,可赴雷泽旧址,登青铜阶,叩记忆门。”
消息传遍大陆,举世震动。
有人欢呼,有人痛哭,更多人默默收拾行囊,踏上前往北境的路。
而在东海孤岛,那位曾梦见背刀少年的渔夫,终于鼓起勇气驾船出海。他不知目的地,只知心中有个声音在召唤。途中遭遇风暴,船毁人溺,临死前却见海面浮现一座桥,由无数灯火铺就,通向一座雾中岛屿。
岛上,一名独臂少年正坐在礁石上,吹着笛子。
曲终,少年开口:“欢迎来到门后世界。”
与此同时,九州各地出现奇异现象:
-一名哑巴少女突然开口,讲述了一段无人知晓的雷泽秘史;
-一座千年古塔自行移动,最终停在某村庄前,塔门朝向正北;
-某位皇帝梦见自己跪在陈无咎面前忏悔,醒来后立即下诏废除三十六项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