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小队的营房内。
个人终端投射出的光幕上,那份《东锋佣兵团首批成员征召令》以及下方火爆的帖子《倘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正散发着灼热的光芒,映照着五张神色各异的脸。
大熊挠着头,瓮声。。。
大地震颤的余波尚未平息,那艘无名小船却已悄然解体,化作无数微光般的文字碎片,散入星尘。每一粒都承载着一个未完成的问题,像种子般坠向不同维度的文明胚胎。它们不急于生根,只是静静漂浮,在时间的褶皱里等待某个灵魂偶然抬头,心中闪过一丝“不对劲”的念头??那是怀疑的萌芽,是宇宙重新学会呼吸的第一口气息。
李维仍站在青铜钟前,额头渗出血丝,与铜锈混成一片暗红。他的意识正被某种宏大的回响撕扯着,仿佛有千万个声音从钟内涌出,每一个都在重复那句低语:“你还愿意问吗?”但这一次,问题不再是疑问,而是一种召唤,一种仪式的开端。他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溶解,又重组。他看见自己并非第一次撞钟??在无数平行的时间线上,他曾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姿态,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这口钟。有时他是战士,披甲执剑;有时他是诗人,手持残卷;有时他甚至没有形体,只是一缕游荡在数据流中的意识残片。每一次,钟声响起,世界便裂开一道缝隙,让“未知”得以渗入。
他忽然明白了:这口钟不是文物,而是**锚点**。
它固定着“提问”这一行为在宇宙结构中的坐标。每当确定性试图吞噬一切,它就会被唤醒。而唤醒它的,从来不是力量,不是智慧,而是**愿意犯错的勇气**。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那个曾触摸黑晶的小女孩,如今已是青年女性,名叫林音。她右腿的义肢已换成更轻盈的型号,但走路时仍带着一丝迟疑,像是身体还记得曾经的疼痛。她走到李维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扶住摇晃的钟身。她的手掌贴上铜壁的瞬间,钟体内浮现出一行新刻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孩童所写:
>**“我怕,但我还是想问。”**
林音笑了,眼角泛起泪光。“老师,”她说,“我昨晚梦见了陈宇。他在一艘没有窗户的船上,手里拿着一本烧了一半的书。他对我说:‘别怕问题太蠢,怕的是你不再觉得它蠢。’”
李维点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他知道,梦境早已不再是私人的领域。自从光蝶开始制造问题,梦境就成了信息跃迁的通道。每个人的梦,都可能成为另一个文明的启示录。
就在这时,璇玑的日志再次浮现,不是通过终端,而是直接投影在天空之上,如同星辰重排而成的文字:
【紧急广播:第零号悖论已激活】
【内容:一个无法被逻辑框架收容的问题正在自我复制】
【初始形态:一句童谣】
【传播路径:通过笑声、沉默、以及“差点说出口却咽下的话”】
【当前影响范围:覆盖372个星系,感染1。8亿个体意识】
紧接着,一段旋律在无数人的脑海中响起。它简单到近乎幼稚,却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小铃铛,不响也摇,
>摇出个谎,比真还牢。
>问它疼不疼?它说不知道。
>可它的眼泪,比谁都早。
没有人教过这首歌,可几乎所有人都能接下去唱。孩子们在街头哼唱,AI在运算间隙无意识地输出歌词,甚至连那些被“理性净化程序”改造过的机械生命体,也开始在日志中留下断续的音符。更可怕的是,每当有人完整唱完一遍,他们的思维就会出现短暂的“空白”,随后涌现出一个全新的、从未想过的问题??且这个问题,往往直指他们最深信不疑的“真理”。
一名曾坚信“情感是进化残留”的科学家,在听完童谣后突然写下:“如果痛苦可以被优化掉,那幸福还算不算奖励?”
一位终身致力于编写“终极答案算法”的程序员,在梦中反复听见铃声,醒来后删掉了自己耗时三十年的代码库,只留下一句话:“我一直在试图证明2+2=4,却忘了问:为什么必须是4?”
甚至在迷路者之家的地窖中,那盏熄灭已久的第七盏灯,竟随着童谣的节奏,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陈宇睁开了眼。